“不过是想要多几个选择罢了。宗女之中会骑射马术,懂人情世故的就算不多,也不至于就你一个。只是于你而言,此时境地,恐怕和亲反而是好的。”萧美娘起身走到杨姝身后,俯身按住她的肩膀。
“即便真要抉择,和亲公主也只能是我。”杨姝沉吟许久,放下筷子正色道,“只是可怜我母亲孤苦无依,近来我那,我那父亲不知怎地忽然心有愧疚,大有复好之意。还好阿娘头脑尚且清楚,只不答应。即便如此,还是惹得邹氏不快,多加欺辱。”
琼花却说:“若是你此时坐了牢,你阿娘才叫孤苦无依呢!”
“得封公主,朝廷定有封赏。到时候是要和你父亲重归旧好还是自己做个老太君,哪怕是去你姐姐家过或是与你同去东突厥,皆在你母亲一念之间。”萧美娘也与她分析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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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做通了杨姝的思想工作,下一步就是搞定邹氏。两人商议了半日,想出个折来让邹氏放弃提告。那邹氏虽是外命妇,却不大进宫觐见,这日忽然得了召令不知祸福,如履薄冰,穿戴整齐便匆匆进了宫。
一进太zǐ_gōng ,但见宫女侍立两侧,庄严肃穆。邹氏扑头便拜。
萧美娘端坐案首,也不叫她起来,“此番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听闻有人在宗正处提告,说是夫人七月生子,扰乱宗室血脉。本宫作为外命妇之首,自得查证核实。”
“不知是何人所告,实在是污蔑妾身清白。小儿乃是七星子,实属早产,此事县公是最清楚不过的。”邹氏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对于这种猜测指控,邹氏和杨谐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她心中难免觉得是宇文氏所为,对她更为恼恨。
“本宫自然是不信的。只是近来关于夫人的事情太多。宗正卿还说夫人要状告继女不孝,可有此事?”
“确是如此。阿姝原是夫君前妻宇文氏所生。自宇文氏犯了七出,被休弃之后,便一直对夫君心怀怨恨。故意把女儿教得顽劣不堪。妾身念她可怜,原想教化于她,不料反被欺辱。妾身只得忍痛将她交于宗正。”邹氏声泪俱下,张口便来。
萧美娘见惯了这种做派,心里觉得恶心。只听她叹声道:“这原是件好事,只是遇上这流言,只怕旁人误会姑娘发现了什么,夫人急着要灭口呢!家中的事情何苦闹到宗正寺去?”
“皇嫂!”琼花眼看到了自己上场的时间,抹着眼睛便跑了进来,当没看见邹氏一样,直跑到萧美娘身旁,跺脚哭道:“听说父皇有意要与东突厥和亲?”
“公主不要担心。那里茹毛饮血,陛下怎么会舍得?不过是像之前一样,找宗室女代嫁罢了。”萧美娘也拿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替琼花擦着其实并不存在的眼泪,“已经在筹备此事了。”
“你别唬我,他们都说安义公主去了没多少时间便殁了,怎会有人再让家中女儿承受风险?”
“总还是有的,当年安义公主出嫁之时,父母家人得了不少封赏,加官进爵!如今她虽是殁了,可陛下还记得她,对她家中人更是荣宠,总还是有识趣之人的。”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琼花只是不信,就跟才看见邹氏一般,随意问底下道,“夫人,换作是你,愿意嫁女儿到突厥吗?”
虽说琼花不过“随口一问”,邹氏倒真的转着眼珠子开始暗自思量:若是家里有人得封公主,定然带去荣誉,加官进爵不在话下。这“公主”不在眼皮子底下,反去茹毛饮血的荒蛮之地,活着都是问题,恐怕比起坐牢流放,反倒更遭罪呢!
“妹妹你别胡闹了。”萧美娘假意掩嘴娇斥,“她家女儿的事正在宗正寺审理,若是获罪,便是罪人。哪里有资格?”
“其实一切皆是误会。那日是……”邹氏想到能谋得好处,顿时组织语句,想要推翻前头的话来辩解。
“行了!”萧美娘打断说,“夫人有什么话,自去宗正寺说明,我这里不审案子。”
损人利己和损人不利己,人往往会选择前者,邹氏自然不会例外,回去之后便去了宗正寺,把所有责任推到家仆作恶身上,“持刀砍母”也变成了“管训家仆”。总之杨姝清清白白地出现在了宫中第二次的宗女宴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