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尚好, 琼花和杨广兄妹二人在杨坚的宫院门口巧遇, 正好一起进去看父皇, 公主殿下一面在院中蹦蹦跳跳地倒着走,一面和自家哥哥说着闲话, “皇兄,皇兄,前些日子在宫里的比赛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结果同你没什么关系,父皇对亲事另有打算。”杨广难得轻松,便挑眉逗起了妹妹, “想知道是谁吗?”
“不要!”琼花害羞捂脸, 然后一个甩手不小心撞上了正好这个时辰会送药进去的宫女。将汤药撒了一地的小宫女也被这飞来横祸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惊恐地跪伏在地, 不住求饶。
杨广眉头一皱,看了眼地上汤药,愠怒道:“怎么办事的?”
“皇兄,算了,别吵着父皇午睡。再重新熬一碗来就是了。”琼花瞧着自己衣服没有被泼得太严重, 便扶起宫女, 好声宽慰。
“还不快收拾干净了?”进屋之前。杨广尚不忘回头教训着那冒冒失失的宫女。
原本无事,偏过了许多时辰, 成群的蚂蚁从土里钻出来觅食, 沾到了地上残余粘稠的药渣,竟再也动不得,留了许多“尸首”在那里。宫里太监宫女也觉得奇怪, 围观了起来,声音惊扰到了杨坚,当过权臣,经过风雨,四十来岁才上位的皇帝也有着一般皇帝的猜忌多疑,难免要找太医查看个究竟。
彼时琼花正在太zǐ_gōng 里和萧美娘就平常用的胭脂的问题展开亲切友好地会谈,对此事“一无所知”。她能力有限,有些事也不能直接去说,去做。只能在自保的同时做到最好的提醒。至于杨坚能不能反应过来,能不能做好应对措施,则超出她的考虑范围了。其实不管是什么药,哪怕是酒水饮料,难免都会有粘性,蚂蚁粘到了地上跑不了,被太阳烤死再所难免,但是人一旦做到了皇帝那个位置,就会比常人更畏惧死亡了。
蝉鸣伴着微弱的风声在寂静弯月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突出,萧美娘招呼宫人掌好灯,服侍公主回去。琼花营业性微笑和她撒娇道别,才要出去迎面便撞上了匆匆进院的宇文成都。
“这大晚上的,怎么了?”琼花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该不会大半夜要临时宫变吧?
“琼花。”杨广不知何时已衣冠整齐立于廊下,深邃着双眼挥手将她往外赶道,“天色已晚,你回自己宫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
琼花原地一个寒颤,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行为可能成为加剧杨坚生命消散的催化剂。她下意识看了眼宇文成都,见他一副想要发问却不知道合不合适的样子,估摸着也是不知道半夜被太子宣进宫里的原因的。
“陛下有旨,宣太子,公主觐见!”随着外头突如其来的宣召声,一切局势又晦暗不明了起来。
杨广和宇文成都还没来得及通上气,杨坚这时候召见,所有的一切会改变吗?如果杨广最终没有登基,这个世界是不是就game over了?杨广紧握双拳,面上却不得不尬然保持微笑,轻声询问着来宣口谕的内侍,“是有什么要事吗?”
“殿下放心。”王内侍翘着兰花指含笑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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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寝宫之中灯火辉煌,一片亮敞,杨坚穿着中衣坐在床沿,余怒未消;宣华夫人敛声屏气肃立一旁,而在一侧冷眼站着的则是周朝太后,大隋乐平公主杨丽华。地下跪着的一群太医个个恨不得将刚才听得的皇室秘闻忘得干净。大隋皇帝一面用手斥退太医们,一面咳个不停。
太医们如释重负,擦着额头上的汗就倒退下去了。皇帝陛下刚才下令,从此以后煎药的内侍宫女皆换了,由太医直接侍候,谁煎的汤药,先当面喝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