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程隐在黑暗的车厢里,感受着车子的颠簸,心里默数着数字。每当车子停下来,他的心脏也跟着停止跳动。他知道那里有一道门,车子正在接受检查。
他隐约听见司机摇下车窗,把通行证和签过字的登记表拿出来给守卫看,还嘻嘻哈哈地和守卫寒暄了几句。
按照正常流程,守卫的人员是有权检查车辆的,但在这寒风刺骨的夜里,显然没有人愿意这么干。何况司机已经熟门熟路,手续齐全,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前面两道门都顺利通过了,但车辆在最后那道门口停的时间有点长。司机和守卫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赵鹏程听不清,但他听见了两声狗叫。
然后车厢后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缕手电的光亮从堆叠的纸箱缝隙间射进来,在赵鹏程身边的车厢内壁上留下斑驳的光线。
汪汪的狗叫声响亮起来,伴随着哈吃哈吃的流涎声。从声音辨别,至少有两条狗趴在车厢口。
赵鹏程摒住呼吸,不让自己出发出一点声音,但他不能挡住身上的气味。
他听见司机的声音:“每天都是这些货,手续都全乎的,有什么好检查的呀,今儿怎么啦?”
另一个声音说:“你以为我愿意啊,是这条狗死命在叫,它一叫,我们就得查。”
司机抱怨说:“这狗也真是的,大冷的天,叫唤啥呀,我车子里又没肉骨头。”忽然“哎呀”一声叫,“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赵鹏程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司机的声音忽远忽近,“我车上还放着半只烧鸡,狗不会是闻到烧鸡味儿了吧?”
另一个声音说:“你车上放烧鸡干什么?”
“嗨,就你们里面那伙食,晚饭,天天咸菜馒头,我还要搬货卸货的,哪儿受得了啊!这狗鼻子可真灵,我放车上它都能闻出来。”
“你来的时候它可没叫。”
“那会儿装鸡的塑料袋没打开过,兴许味儿不重吧。”司机打着哈哈,“你说说,就这么点小事儿,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们也受累啦!来来来我这里还有几包好烟,你们拿去抽”
车子再次启动,后方传来沉重的铁门关上时嘎吱吱的声音。
赵鹏程长出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这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在冰冷的夜里,汗水很快变得冰凉,贴着他的肌肤,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可以无限接近绝对零度的实验室。
驾驶室里的司机哼起了轻松的歌曲: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 of co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i was running for the door,
i had to find the passage back to the pace i was before,
reax, said the nightman,
we are programmed to rece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