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史进等人带着宋兵到了高铭跟前,大人,我们要去帮忙吗?
高铭瞧了眼耶律大石,需要帮忙吗?
耶律大石摇头,大可不必。
正和高铭的意思,毕竟这是辽国境内,他们的安全理应辽国人负责,契丹人能打,犯不着损兵折将。
最重要的是,高铭担心别砍不过马贼,暴露了宋兵的实力。
高铭此时心里涌出一个念头,回去必须练兵!史进他们厉害吗?或许吧,但对付辽国和女真远远不够。
耶律大石道:这些马贼古已有之,不足为惧,就是不知道他们和中原的强盗比,有没有更厉害一点?
不是吧,你连两国的强盗都要比一下吗?高铭没有正面回答,今夜宋军总得拿出一点实力来叫耶律大石看看,他才能住口。
高铭道:擒贼先擒王!看那个是匪首!他看向花荣。
多说无用,给契丹人露一手。
花荣会意,拿过旁边递上来的弓箭,瞄准刚才高铭指的那个人,是不是匪首不重要,重要的是叫契丹人看看,指哪儿打哪儿的箭术。
耶律大石见花荣搭箭瞄准,便目不转睛地看。
史进等人也晓得花将军这一箭代表的意义大了,都屏住了呼吸。
花荣拉弓瞄准那个还在不停挥刀的络腮胡子马贼,他不停的晃动劈砍,但纵然如此,在他放箭之后,箭嗖地飞出,直中那人面门,仰倒下马。
好箭法!耶律大石大声赞道。
其他人契丹人见了亦都一惊,不停地点头表达认同。
而宋军这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耶律大石笑道:想不到花副使有这样的箭法,哪日有空,不如比试一下。
耶律大石不光精通汉文和契丹文,他还精于骑射,在骑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辽国,能留下这样的评价,可见其能耐。
英雄惜英雄,耶律大石看花荣的眼神都不一般,带着惊讶的赞许,真的没想到,宋国还有像花副使这样的人。
高铭笑道:其实还好,花副使是我们大宋武进士出身。
言下之意,像他这样的武进士可不只一名,而是成批量录取的,究竟有多少人,你们自己想吧。
耶律大石闻言,果然表情一滞,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但相信花将军也是其中翘楚。
此时,周围的砍杀声渐渐小了,原来是马贼们被辽兵给驱赶跑了,留下一地的尸体。
辽兵熟练地打扫战场,将马贼身上的财物搜刮一空。
有契丹兵过来对耶律大石说了什么,他又回了几句,接着就见契丹人押上来一个女人。
女人脸上满是泥土和血污,竟然穿着汉家女子衣裳。
她一出现,宋国使团的人都是一惊,虽然这个女子大概率是辽国汉人,但在异国他乡见到汉女,仍叫人心揪起。
耶律大石对高铭道:这个女人说她是宋国山东的汉女,交给你们了。说完,当真不管了,带着契丹武士们转身走了。
高铭问道:你是汉人?也会契丹语?否则她刚才是怎么跟契丹人说自己汉人的?
女子含泪道:我叫韩珠儿,家住山东,父亲是大夫,受高丽邀请,我随父亲入高丽行医,却不想被女真人掳去做他们的大夫,后来我爹不堪苦寒,身死异国,我则命大逃了出来,寻求陆路辗转回家,结果遇到了这群马贼,我被迫了做了他们头子的女人那头子是个契丹人,我在这草原上流落了一年有余,契丹话不想学也学会了,然后今天终于遇到了大人们请带我回故乡吧求求你们了说罢,头一下接一下地磕到地上。
不等高铭说什么,王黼就冲了过来,扶起女子道:可怜你一个弱女子在外颠沛流离,放心吧,我们会带你回家。
女子闻言,安心地一闭眼,眼泪扑索扑索落下。
周围人无不被这异乡遇国人的一幕所感动。
高铭忽地想起若干年之后的靖康之变,那些被掳劫来的帝姬和贵族女子,遭遇可能还不如她。
起来吧,我们会带你回家的。
谢各位大人。女子连连道谢。
这一夜过得极为充实,遭遇了马贼,还遇到一个汉女。众人都累了,趁着天还没大亮,回去补觉。
第二天,高铭出了营帐,就见一个干净清秀的女子端着气腾腾的早饭进了一个营帐。
高铭有点吃惊,不多时就见营帐内走出了王黼,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弱女子无依无靠,王黼虽然垃圾,但对女人来说也是个依靠,至少她傍上了王黼,这使团内,别人也不敢垂涎她了。
她能活到现在,跟她懂得审时度势有关系。
昨天遭遇马贼,契丹这边也不是毫发无损,早晨明显看到许多挂彩的,为了表示两国的友谊,高铭派出安道全做国际人道主义救援。
安道全极为擅长刀剑创伤,治疗效果拔群,据会契丹话的段景住翻译,安大夫的医术连擅长治疗外伤的契丹人都说好。
而高铭发现耶律大石看安道全的眼睛也有点放光。
安道全也察觉到了,诊治完了回到高铭身旁,凄凄切切地道:大人,您可千万别把我留在辽国啊。辽国人开口要我,您可千万别答应啊。
那是当然,你是宋国臣民,怎么可能留在辽国,再说了,你是活生生的人,你的去留你自己说了算。高铭道。
不过,耶律大石虽然对安道全的医术赞不绝口,但也没开口希望他留下,倒是对花荣很有兴趣,与他谈论箭术,当然,也会跟高铭谈两国的风土人情。
所以,一到晚上,反倒是高铭、花荣跟耶律大石三个人围坐篝火前说话。
而王黼则跟韩珠儿坐在一处。
这个情景,看得宋朝这边的其他成员都忍不住摇头,这到底谁跟谁是一伙的啊?
王黼自从有了韩珠儿,再也不是在寒夜里只能看高铭和花荣抱团取暖的可怜人了,他终于也有了自己能够取暖的美人,他已经许诺了韩珠儿回宋国纳她为妾,那韩珠儿伺候他更加殷勤了。
越往上京走,气候越有凉意,顺带着高铭观察这一路的情况,不管耶律大石如何掩盖,这辽国凋零疲敝的现状,还是露出了一角。
破衣烂衫的草原牧民,放着零星的羊群,眼中满是愁苦。
这一切,都是因为去年冬天的白灾,也就是雪灾,冻死了许多牛羊,都说农业是靠天吃饭,别的行业又何尝不是呢。
晚上照例生火取暖,与以往相比,变化的是高铭穿得更厚了,他看着红彤彤的火苗,道:我听人说,这气候变化是有规律的,要么一年冷似一年,要么一年热似一年,弄不好,今年冬天比去年还冷。
耶律大石看着高铭,晓得他暗含的意思是,身处北部的辽国状况不乐观,便道:如果一年比一年冷,南方的日子好过一点,那么宋国岂不是很危险?当然,你我两国是兄弟国,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那女真可就难说了,北部寒冷,说不定要渡海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