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应弦只觉一股酸意直冲鼻腔,他低下了头去。
我真的很想帮你,我知道任燚也在协助你,但我这个脑子现在不听我使唤了。任向荣遗憾地说,你可以问我问题,任何问题,不用有顾忌,哪怕把我当嫌疑人问,我能帮上一点忙也好。
老任,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任燚顺了顺他的背,不要有心理负担。
任向荣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坚定地说:邪不胜正,你们一定会赢的。
宫应弦调整了一下呼吸,从公文包里掏出记事本和录音笔:任队长,我代表整个警队和我个人,再次对您表示感谢。
任向荣点点头: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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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足足谈了三个小时,直到任向荣明显疲累了,需要休息。
宫应弦合上笔记本,再次道谢,并迟疑地问道:任队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宫应弦鼓起莫大的勇气,问道:撇开所有的事实和证据不谈,基于您多年的经验,您当时进入我家后,有什么感觉,您觉得,我父亲,会纵火吗。
任向荣摇头:当我在二楼找到你们时,你的父亲,他用他顿了顿,惋惜地说,他用自己身体挡住了你们,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但是他一步都没有躲避。我不相信这样的人会伤害自己的家人。
宫应弦僵了僵,下一刻,他别过脸,站了起来,低声道:那我就告辞了,谢谢您。他快速走出了房间。
任燚看了看宫应弦的背影,又看向他爸:老任
你去吧。任向荣活动了一下双肩,我正好睡一觉。
来,我扶你上床。任燚把任向荣扶到了床上,脱了鞋,盖好被子,问道,累不累?
还行,没事儿,你们去忙吧。
任燚叹了一声:你最近还梦到以前的战友吗。
任向荣的眼神充满了回忆:但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多了,可能催眠的影响在减退吧。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就去医院,你千万不要瞒着我。
没事儿,你放心吧。任向荣又道,那孩子不容易,遭遇那么大的打击,别说小孩儿,成年人也崩溃了。你帮他是对的,如果我们帮助的人,都能成为像他那样有用的人才,那就等于我们间接帮助了更多人。
任燚心中难言的感动,他用力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走吧。任向荣想起什么,哦,下次给我带点南二胡同的糖油饼和豆浆,有点馋那味道了。
任燚笑道:没问题,吉庆街的炒肝也来一份儿。
任向荣也笑了。
任燚出去之后,找了半天,才在一个露台上找到宫应弦。
看着那仿佛散发着巨大的孤独的背影,任燚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听得脚步声,宫应弦转过了脸来。
他的眼圈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刚刚哭过。
任燚走到他面前,低声说:如果你以后想到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爸,光明磊落的问。不过他现在除去睡觉,只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你得碰运气。
宫应弦哑声说:把任队长送回我的医院吧。
任燚摇摇头:我一开始就不该接受这种馈赠,而且现在就算我同意,我爸也不会同意,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宫应弦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地惭愧。
你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录音,也许他提到了被我们、甚至被他自己忽略的细节。
好。任燚看了看表,那我们回去吧。
宫应弦有些茫然地问:回去哪里。
任燚微怔,看着宫应弦空洞的双眼,莫名地心中一痛。
宫应弦轻声说:我爸挡着我们,我妈挡着我和我姐姐,我姐姐又挡着我,大火来的时候,我躲在角落里,只有我毫发无伤。
任燚张嘴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年我时常想,为什么是放火。我妈从来不参与公司经营,我和我姐姐还是小孩儿,如果对方要灭我爸的口,为什么连我们也不放过,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和麻烦,采用那样的手段。宫应弦的表情有几分麻木,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也许只有抓到凶手才能知道,但无论是指使他的人要他这么做,还是他自己决定这么做,那都是我无法理解的恶。等我长大之后,我才明白有些恶是不需要理由的,比起试图去了解他们,更重要的是阻止和惩治他们,这是我当警察的理由。
任燚轻声说:你比任何人都更有动力当一名好警察,你也做到了。
宫应弦将目光移向任燚,难过地说:我还不够好,我用了不好的手段,伤害了你和你父亲,而你们一直都在帮我对不起。
任燚直视着他,坦然地说:我父亲没有怪你,我也接受你的道歉。
宫应弦眼圈一红,克制不住地抱住了任燚,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就好像在拥抱自己的所有。
任燚拍了拍宫应弦的背,他难抑心中的疼惜:你这些年辛苦了,我有预感,一切就要结束了,就像我爸说的,我们会赢的。
宫应弦闭上了眼睛,任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第137章
宫应弦的情绪平复下来后,任燚忍不住调侃他:我发现你还挺爱哭的。
宫应弦嘟囔道:胡说,怎么可能。
任燚淡淡一笑:不早了,该回去了。
宫应弦拿眼睛时不时瞥他一下,不动,也不说话。
走啊。
我们和好了吗。宫应弦小声说。
任燚有些迟疑、又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
宫应弦的手抚上了任燚的脸,他压抑着呼吸:那我可以亲你吗。
不等任燚回答,宫应弦的手已经改握住任燚的后颈,倾身向前的同时,也将人拉近自己,用力吻住了那对令他朝思暮想的唇。
任燚的心脏狂跳不止,因那略显粗暴、但又满富热情的亲吻而感到目眩神迷。他们通过亲吻交换着的,是彼此间毫无防备的温柔,是为对方而怒放的美好气息,还有那不得不压抑却又时刻蓄谋着爆发的巨大渴望。
他们越亲越动情,喘息也愈发粗重,在几乎不留间隙的亲密中,缺氧的大脑在剥夺他们的理智,占尽上风的本能令他们只想更贴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