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保安面面相觑。
李飒,说一下固体可燃物堆垛存放的消防要求。
原料要按照类别存放,如果不能保证一个仓库只存放一种原料,不同原料之间也要分区,堆垛与堆垛之间间距不能小于1米,与墙间距不能小于0.5米,每垛占地面积不能大于100平米。李飒快速说道,这种造纸原料的温度超过60°的时候,就要拆开散热了,你们没有一条达标的。
任燚点了一下头。
保安哭着脸道:上面下文件要求多少多少日之前必须搬家,这段时间厂子里乱得很,有些东西就乱放了。
这么热的天,原料多半是自燃的,太不负责任了。孙定义道,火势快要扩散到第三垛了,这里热辐射太高,很可能引起其他堆垛自然。
任燚指挥道:去外面接消防栓,出两只水枪压制起火点,再拉一只水雾水枪全场降温,把旁边能移开的堆垛尽量移开。
我们厂子现在只有一辆车
任燚按下对讲:总队,这里是凤凰中队,纸厂原料堆垛着火,需要转移可燃物,请求工程车支援。
收到。
高格带着一班压制火势不让它蔓延,孙定义去组织工程车将起火点附近的原料一垛一垛地转移。
仓库内本就因为高温天气而闷热不已,火场高温更是让人难以忍受。战士们默默地完成着自己分配到的任务,花了三个小时,把起火的三个堆垛周围搬出了一大片空地,起火堆垛烧光了所有可燃物,最后被扑灭了。
后来赶到的纸厂老板,跟着任燚的脚后跟解释、求情,任燚没搭理他。还好着火的是仓库,造纸的整个生产过程中有大量的危险化学品和带压力设备的参与,是易燃易爆的危险场所,仓库着火,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堆垛着火也很危险,很容易形成火烧连营的事故,还好他们处理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大的罚款是少不了了。
灭了火,每个参与的战士都一脸黑灰,四十多斤的防护服,在高温火场里穿了几个小时,汗水和炭灰融合在一起,在每一张脸上书写着坚韧与疲倦。
任燚瞄到李飒的鬼脸,像是滑稽的烟熏妆,他噗嗤笑了。
李飒抹了一把脸,看着自己的一手灰,也笑了。
任燚调侃道:你说你好好一个漂亮的女孩儿,非要来做这种工作。
李飒直视着任燚,眼神格外地明亮:那我做的好吗?队长。
好,你今天表现很好。
我可以把我自己选择的工作做好。李飒笑道。
任燚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努力。
第16章
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每年暑假开学前,任燚都会对辖区内的学校进行消防抽查,中队最近非常忙碌,他也就无暇关注酒吧失火案的进展。
直到曲扬波催着他交报告,他才想起来自己欠了好几份报告没写,他就像一个开学前临时抱佛脚赶作业的学生一样,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痛苦地写报告。
好不容易把所有报告都写完了,他要例行检查一遍。
报告除了文字描述以外,通常还要配上图纸,越大、越复杂的事故需要提供的材料越多,例如事故建筑平面图和周边地图、消防车停放位置图、水枪阵地布置图,各小组进入现场的路线图等等,还有参与救援的每个人的对讲录音、大量的现场照片、视频等等。当然,这些记录并不是他整理的,而是专勤班负责采集、归纳,指挥员负责审核、总结。
任燚在一页一页地检查时,一张照片在屏幕前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心头泛起一丝异样,都已经翻了好几页了,他又忍不住倒了回去。
那张照片,是第四视角的事故现场,由于是一起大事故,照片和视频材料非常多,他选取了一部分纳入报告,完整的也另行存档了,这个照片拍摄的是王猛的消防车到达现场的照片,当时自己正带队在一楼搜寻幸存者。
吸引他的,是背景里的人群,有一张面孔令他感到有些眼熟,但当时光线极差、背景人群又很小,照得有些模糊。
任燚尝试放大了照片,结果愈发模糊起来。他打开保存这起事故影像材料的文件夹,一张一张地翻看,同时也在视频材料里寻找,终于,他确信这个人他真的见过,是当时在医院里碰过一面的蔡婉的父亲。
受害者的父亲出现在事故现场,并不稀奇,但有两点颇为可疑。
第一,按照时间线,当时的蔡婉早已经逃出了酒吧,那个时候还在里面的人,不是死亡就是重伤,但蔡婉的父亲身边并不见蔡婉,哪个父亲会不顾受伤送医的女儿,站在这里看热闹?第二,蔡婉父亲的视线方向常与围观人群不一致,而且他的表情也令人难以形容,透过不甚清楚地照片,也能依稀分辨出他脸上的焦躁、紧张、害怕,不太像是看热闹的表情。
当然,这些照片也可以有别的解释,比如,蔡婉的父亲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女儿在酒吧,只是纯粹路过。可他的直觉不是这样告诉他的,他心中充满了怀疑。
任燚当即给宫应弦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迫不及待地说道:宫博士,我在现场照片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还记得我们在医院见过的
蔡婉的父亲。宫应弦沉声说道。
你已经知道了?
前段时间调查陷入瓶颈,我又把所有证据和证词梳理了一遍,发现你现在下楼。
嗯?任燚正听得认真,这没头没脑地一句把他弄懵了。
我有个电话要接,我开车正好经过你中队,你想知道,就跟我一起走。说完就挂了电话。
任燚没有犹豫地站起身,往楼下跑去,同时给曲扬波发信息请了个假。
来到中队门口,正看着那辆黑色的牧马人快速驶来,干脆利落地停在了面前。
任燚打开车门,见副驾驶上放着厚厚地一沓资料,他抱起资料才能坐下。
宫应弦果然正在打电话,嘴里不停说着好、嗯。
挂了电话,任燚迫不及待地问:蔡婉的父亲是嫌疑人吗?
他叫蔡志伟,与蔡婉的母亲长期分居,靠打零工为生,蔡婉投奔他而来,在夜和总谐会上班。
你也是看到照片发现他不对劲儿的?
算是吧。我梳理证据和证词的时候,发现蔡婉在描述包厢内的另外三个人时,两次用了那个男的来指代一个叫做陶震的人,一般用这样的词来指代他人,要么是不认识或非常不熟悉,要么是潜意识里为了撇清自己和对方的关系。
这又是谁?
蔡婉说她只知道那个男的叫震哥,全名是我们查出来的。根据我们对她通讯记录的调查,俩人在夜和总谐会认识之后,已经来往了一个月,就算不知道真名,也是非常熟悉了。当时包厢里的另外三个人,有两个人的身份我们无法确定。因为尸和谐检量大,尸和谐体破坏又严重,法医一时忙不过来,一个女性是蔡婉的室友,我们很快确认了,一个男性据蔡婉说是她室友的男朋友,她也只知道外号,陶震是这个男朋友介绍认识的,但是俩人的身份我们当时都无法确认,根据尸和谐检,陶震的年龄在四十岁以上,跟其他三个人年龄跨度较大。
任燚一边听,一边翻看起那叠资料。
宫应弦续道:后来我们通过调查,确定了她室友男朋友的身份,是一个有过入室抢劫案和谐底的人,继续追查,发现陶震和他在一个监和谐狱服和谐刑过,早他两年出和谐狱,而陶震有过吸和谐毒史。
毒和谐品是他带去的?
应该是。
那么到底是谁放了火?跟蔡志伟又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们没有怀疑到蔡志伟身上,而是重新怀疑蔡婉放火,为了找证据,我们又把监控录像和现场影像反复地看,这才发现了蔡志伟。
然后呢?
蔡婉看到我们查出陶震,又改口了,说陶震是她男朋友,她不想让陶震背负害死这么多人的罪名,所以编造出一个陌生人,实际就是陶震吸了之后过度亢奋,打碎了酒精灯引发火灾。
听起来比较合理。
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蔡志伟,这个听起来确实合理。宫应弦微蹙眉,蔡志伟出入过酒吧,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我总觉得这个人可疑,我想要传讯他的时候,他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