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之中,吕英最弱,次子吕方最强,扶持吕英,他们的战争便会拖延地更久。”程琬笑道:“属下这便去安排。”
赵翊又转了话题,道:“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程琬默了默,摇头道:“这段时日府中朝中频频出乱,属下还没曾查出。”
赵翊说:“昨日是杨太傅带走的邓节。”
“是的”
赵翊道:“但府中戒备森严,是谁将她捉出府的?”
程琬说:“想必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抬头对赵翊道:“刘夫人。”
赵翊面色沉下。
程琬道:“刘夫人的情况还不乐观吗?”
赵翊避而不答,程琬也就识趣的不在追问了,待行礼离去,赵翊又叫住了他,道:“去查一个人?”
程琬问道:“何人?”
“桓文”
程琬领命离开,出去的时候恰巧碰到邓节,他冲她施礼笑说:“夫人昨日受惊吓了。”
邓节也笑着回道:“还好,承蒙军师挂念。”
说罢,程琬就施礼离开了。
奴婢通传后,邓节方才进屋。
赵翊正在翻看送来的公文书简,她进来,他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道:“伤好了?”
邓节摸了摸自己的脊背,说:“应该是结痂了。”
赵翊又道:“醒酒了?”
邓节惊诧道:“妾昨日饮酒了?”
赵翊这才抬起眼皮瞥她一眼,又垂下眼帘去看公文了。
邓节被晾晒在这里,思虑再三,道:“妾想去见见刘萦,刘萦她……”她迟疑不定,半响,道:“她可还好?妾想见见她。”
赵翊没有回答,似乎连她说的话也当做耳旁风。
邓节蹙眉,道:“夫君”
赵翊方才放下竹简,道:“你想见她?”
邓节点头道:“是”
赵翊将竹简扔在案几上,道:“随我来”
邓节于是跟在他身侧,她只是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同,可到底哪里不同,她又回答不出来。
他们一路穿过了中庭,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宅子里,这宅子一直闲置着,十分僻静,只是此刻站在外面,隐隐的可以听见女人的□□声,那□□声听起来痛苦极了。
邓节顿时困得冰凉,脊背僵硬。
赵翊瞥见她失了血色的脸,道:“还要进去吗?”
邓节望向他的眼睛,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赵翊转身就要回去,她却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默了默,道:“妾想看看她。”
赵翊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屋里,这屋里许久没有人住了,尽管仔细的打扫过,也还是有一股灰尘的味道。
他抓着她走进了里屋,他感觉到她微微战栗的身体,待到里屋门口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是冷汗涔涔,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道:“妾……”
“你不是想要看吗?”赵翊道,然后一手推开了屋门。
那是她一生见过的最触目惊心的场景,屋子的正中央只有一张榻,除此以外什么摆设都没有,窗子被封了上,四角点着油灯,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一面又一面铜镜。
而在正中央的那张榻上,一个人正蜷缩在那里,哪里还是那个刘萦,她的身上包裹着纱布,没有头发,她的脸大半都毁了,像是腐肉,只有另一小半边的脸是完好的,能够从中看出她曾经那美丽的容貌。她在痛苦的□□,哭泣,她的嗓子也毁掉了,失去了曾经好听的温柔的声音。
榻便候立的是端着吃食的付伯,他见是赵翊,笑道:“大人”
赵翊道:“你退下吧。”
付伯遂领命退下,将吃食放在了地上,还顺带着关上了门。
赵翊送来了攥着的邓节的手腕,邓节立刻跑上了前去,道:“刘萦。”
刘萦听到声音,这才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来,她先是看见了眼里带泪,却又微笑着的邓节,她痛苦的伸出包裹着纱布的手,然而下一刻,她又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密密麻麻的铜镜,那数不清的铜镜里映着她此刻恐怖骇人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她顿时惨叫一声,低下了头,将头埋在双膝里,瑟瑟发抖,呜咽着流泪。
邓节霎时明白了,她环顾着周围墙壁上挂着的铜镜,对现在门口的赵翊道:“你为什么要挂这些铜镜!”虽是疑问,但语气里尽是怒意。
赵翊看着她,他的眼睛是冷漠的,而后他看向了床榻上蜷缩着的刘萦,他走上前来,一把将邓节拉扯开丢到一边,居高临下,睥睨着刘萦,微微挑起嘴角笑了笑,声音却是冷的,道:“和你暗中联系的人是谁?”
刘萦似乎没有听到,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赵翊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脸,抬起她的头,她看着他的眼睛,从他冷漠的眼睛看见了丑陋的自己,而后她一点点偏开了眼珠,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她像受了剧烈的惊吓,痛苦的挣扎,厉声尖叫。
邓节早就瘫软了。
赵翊皱了皱眉头,扇了她一下,她这才安静下来,却仍然发出呜呜的哭声,隐隐约约似乎能够听见她喉咙里蹦出的零星破碎的字眼,她似乎在说“杀了我”
赵翊说:“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否则我可以一直命人续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