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舒顿时恍然,眼珠一转,高兴道:“皇兄何时亲了皇嫂?”
宋颂实在受不了他们俩,伸手掐了一下厉霄,后者抿了抿嘴,道:“方才都是皇兄骗你的,皇嫂的确有点发烧。”
“那咱们赶紧放完河灯回去吧。”厉舒可真是懂事极了,把自己的河灯推到里面,却发现皇兄还在写字,然后拿了个小竹签粘了纸,朝河灯上一插,跟插了个船帆似的,那帆上写: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厉舒立刻不客气的嘲笑:“皇兄的愿望太普通了!我要以后建一个美人府,广纳天下美人!”
他豪情万丈的把自己的灯推了出去,厉霄侧头去看宋颂,宋颂也在看他,他很快收回视线,将自己的花灯推了出去,厉霄问:“许的什么愿?”
“没什么。”宋颂站了起来,道:“舒儿,还想玩什么?”
“皇嫂身子不适,赶紧回去的好,宫内场地空旷,风大得很。”
他说罢,从自己身上解下了那个布口袋,伸手给宋颂递过来,道:“这是剩下的,皇嫂拿回去慢慢吃。”
“是你做的?”
“我宫内师傅做的,皇兄知道,我宫内很多好手艺的师傅。”厉舒转脸捉到了厉云的身影,道:“我去找六皇兄了!”
他冲着厉云跑去,宋颂则捏着那一包哗啦啦的糖有些疑惑:“宫内还有手艺人?”
“小七喜欢零嘴,最喜欢吃糖,所以找了些师傅按他喜欢的做着吃。”厉霄带着他离开,道:“这孩子心挺大,喜欢吃不说,竟然还要建美人府。”
“小孩子嘛。”宋颂刚说完,突然猝不及防的被他抱起,他惊愕道:“殿下……”
“我知道颂儿的愿望是什么。”他低头跟宋颂咬耳朵,声音轻轻的:“别急,回府把书从今年看到明年,总该心想事成了。”
“那,有劳殿下了。”
第四十一章 癫狂
虽然过了年, 但是天还是很冷,宋颂身上的棉衣并没有摘掉。
这日,前线送来了捷报, 宏仁皇帝龙心大悦, 也为这春节又添了几分喜气。
根据乾国传统,每年的元宵乾国皇帝都会到天子塔与民同乐,于是刚过初五,厉霄就开始为元宵准备了起来, 每日早早的出去,很晚才回来,宋颂除了偶尔去铺子里转转, 就是变着法的给厉霄弄吃的, 他手艺倒是遗传了他外祖父,好的很, 几乎要把厉霄的嘴给养刁了。
他喜欢吃便炉,宋颂也不怕费力气,今天熬这个汤, 明天熬那个汤, 两人就着雪色和酒,吃着暖暖的烫菜,聊完天手拉着手回屋内睡觉。
年后, 秦氏又跑去找了皇后, 总算被放进了宫里,皇后今日未施粉黛,坐在上面安静的看着她哭, 等她哭够了,才轻声道:“事情我听说了, 先坐下吧。”
等妹妹在椅子上坐下,她缓缓道:“疯王一日不死,你便一日拿宋颂没办法,你只独独针对宋颂是无用的。”
秦氏一听她这话,心知她有计较,立刻严谨了起来:“那我该如何是好?”
“我这里有一计,若能运用得当,必让陛下也保不住他。”
“什么计策?”
“世人虽然都知道陛下宠爱疯王,好像他杀了谁都没关系一样,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厉霄被控制的很好,每次发疯都恰到好处,未曾闹出来过大事。”
秦氏立刻点头,道:“这件事我明白,只是不懂,姐姐的意思是?“
皇后停顿了一下,道:“此事过于危险了些,极有可能扳不倒疯王,反而把你自己搭进去。”
秦枝荷略略沉默了一下,她连续两个孩子,一个被杀,一个被毁,心里已经恨透了宋颂,她自然是更相信亲姐一些,她自幼便不如这些姐姐和哥哥优秀,心知他们护着自己,姐姐平日里做事里有吩咐都是有了计较才会去做,也就是说,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
她道:“姐姐不妨说来听听。”
皇后神色流露出几分悲悯,道:“我只是见那两个孩子实在……若不是必要,我不会让你亲自动手,我只是觉得,你心里定然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姐姐说的极是。”秦氏眼泪哗啦啦的掉,道:“宋颂杀了我阿时,又害了我歌儿……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下地狱!”
她又哭个不停,皇后上前两步,轻轻抱着她安慰了一番,秦氏顿时哭的更大声,皇后一下下摸着她的头,把她安抚下来之后,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等陛下登上天子塔的时候,那日围观的一定很多人,那么多的人,如果疯王在那里发疯,你觉得会怎么样?”
“可,可我该怎么做?”
皇后松开她,给她擦干眼泪,道:“三妹,你恨宋颂对吗?你只要过去当着他的面,把你对宋颂的恨发泄出来,记住,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你只要骂宋颂就好了。”
“如今宋颂是他的软肋,元宵那日他职责所在,绝不会把他会带在身边,一定会让他藏在王府里派兵守着,你去引他发疯,我会派人去王府暗杀,你如今刚刚丧子,此次去骂他,怎么也不过分。”
秦氏觉得这计尚可,就是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疯王,皇后也并不强迫,温和道:“今日疯王只会在天子塔附近活动,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他失控杀了平民百姓,我会暗中命人煽动,收集联名书上奏天子,为安民心,疯王一定会被处死……而你,丧子之痛,人人皆感同身受,根据民意,陛下绝不会动你。”
秦氏心跳加快了起来:“可,可我不敢挑衅疯王……”
“那就是你的事了。”皇后低声道:“你若不愿就算了,我也舍不得你这样抛头露面,只是可怜我那两个外甥,一死一伤……这辈子都完了。”
秦氏心思沉重的离开,皇后重新在榻上做好,接过了贴身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此事……三姐儿会听吗?”
“你不懂她。”皇后咬了一口糕点,道:“不过也的确还差一枚强心剂。”
“我们该怎么做?”
“你晚点差人去送个牌子,有了东卫营的牌子在手,再好不被那些官兵拦在外面。”她让嬷嬷附耳:“然后这般……”
秦氏心里仿佛揣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不安稳的很,她知道宋国公除了会巴结人之外,根本不敢牵扯这些事情之中,这一点,从他一边巴结太子,一边巴结疯王就能看出来了,所以也未曾与他商量。
她笃定姐姐不会害她,而且姐姐也说了,此事凶险,只是看她想为孩子报仇才为其出计。
她来回在院子里走着,忽然听到有丫鬟交谈:“听说今日王爷忙里抽闲,又带王妃出去玩了,金武大营的人都认识他呢。”
“没想到大公子现在的日子居然能过的那么好,当年可是被咱们夫人踩在脚底下的一条烂虫啊……”
“这就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瞧瞧咱们夫人现在……哪儿能跟他比啊,连秦相都……”
“嘘。”那丫鬟噤声后,又小小声道:“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相为什么突然不理咱们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