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闻文双眉蹙起, 额头上拧出一个川字, “方便说出什么事情了吗?”王威权低下头, 用双手盖住脸,反复的搓弄, 嘴里发出叹气的声音。一声“哎”,混合着痛苦,挣扎,无助和妥协。“我妹妹。。。”王威权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我们坐车里再说吧。”闻文找个借口给味全缓冲的时间。车灯一闪。闻文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对着味全说:“上车。”王威权听话的坐进车里后, 车门轻轻的被关上。闻文从车头绕过, 自己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来。闻文微微侧过身,“现在感觉怎么样?”在密闭的空间里, 王威权似乎找回了一些勇气,“谢谢你闻姐。”“和我说谢谢太见外了。”闻文拍拍味全的肩膀。王威权笑了,给人一种苦中作乐的感觉。因为有闻文在身边,王威权好像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港口暂时躲避风雨对他无情的摧残。终于王威权攒足勇气决定说出发生的事情,“我妹妹昨天差点丧命。”“丧命?”闻文倒吸一口冷气, 惊愕的看着味全。“这件事说出来觉得丢人。”王威权无奈的叹口气, 接着说:“我妹妹叫王威伊,比我小四岁, 今年刚上大一。家里一直对她管的很严, 我父母一直限制她的消费,觉得小姑娘没必要花很多钱。所以有时我妹妹想买个什么东西,他们都不同意。”闻文上大学时同寝室的一个女生也和王威权家里的情况差不多。女孩每个月只有八百块钱的零花钱, 多一分都没有,可是s市的消费水平,这些钱只能够吃饭,想要点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个女生只能靠打工贴补生活开销。大学四年里女孩的手机,衣服还有化妆品都是靠自己打工赚钱买的。那时候闻文和她两人经常一起结伴做兼职,学生时代能做的工作两人基本上都做过。现在回想起来,曾经的苦累都成了今天的财富。“然后呢?”“几个月前我妹妹看到班上的同学用的智能手机,就也想买一个,可是家里没同意。而我也刚正式工作一年没什么钱,所以帮不了她。她在学校里看到卖卵子的广告,一次可以赚几万块。她傻了吧唧的就相信了,结果身体被搞坏了,卵巢增大,差点赔上性命。”王威权说完,气的手开始发抖,他怨妹妹的无知,也恨坏人的无良。闻文听完觉得胸口被堵住,一口怨气排解不出,这世界的黑暗已经光明正大的暴露人前,丝毫没有恐惧之心。违法犯罪的行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入侵校园,打着虚假广告的幌子残害象牙塔里的莘莘学子。可是犯罪的产业链却并不是仅靠一方就可以组建成功,是双方共同促成今天的局面。相对而言,愚昧的学生因为金钱的诱惑盲目的作出后悔莫及的决定更令人痛心疾首。闻文没有把自己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她不想让王威权徒添烦恼,转而询问道:“你妹妹现在人怎么样?”王威权伤感的摇摇头,“今天早上刚醒,不过身体是废了,医生说女人一生可以排卵的数量是有限的,催促排卵的后果就是卵巢功能退化,很可能影响生育情况。”闻文听完只感到万般无奈,如果女孩未来无法生育,她的后半辈子就只能在自责后悔中煎熬的度过。“报警了吗?”“不能报警。”闻文不解的看着王威权,“为什么不能报警?”“一旦报警,妹妹为钱卖卵的事件就会暴露,我是一个记者我知道舆论的恐怖,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关注到这件事,人们只会指责妹妹的拜金,不会斥责那些欺骗人的罪犯。最后被毁的只有我妹妹的人生,我不能这么做。”王威权坚定的语气不容人质疑。闻文知道王威权的担心,更清楚知道这是人的一种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本能。明明知道有事找警察,可是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时,最先考虑的却变成了自身的利益。所谓的旁观者清有时不过是因为不能切身处地的站在当局者的角度去分析判断问题而作出的客观评断。因此闻文做不到大言不惭的说服王威权一家把这件事交给警察处理。闻文:“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这一问仿佛是个世界难题,王威权无言以对,只能用沉默回应,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过了几分钟,闻文再度开口说:“回去问问你妹妹吧。”“我妹妹?”王威权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闻文。闻文轻阖了两下眼睛,“这件事你妹妹是受害者,所以怎么处理由她本人决定比较好,你和你的家人不要有太多的干涉。”“为什么?”王威权不太能理解闻文说这话的意思。“你妹妹之所以会做错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家人的做法造成的,说实话这件事情不能全怪她一个人,你的父母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们并没有关注到你妹妹的心理需求,没能作出及时的引导,这才是导致你妹妹在金钱上迷失自我。”闻文一直觉得穷养儿富养女这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定的道理。而王威伊的事件刚好说明这一问题。这番话引人深思,过去王威权从来没觉得父母做的有什么不对,可是刚刚他突然意识到这些问题,或许是家人对于妹妹的这种态度,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闻文接着说:“现在你妹妹肯定比任何人都难过,这个阶段家人最好不要去责怪她,而是应该多关心她的感受。不然她很可能有抑郁的倾向,严重的甚至可能自残,还会有自杀的可能。所以一定不要对她有过多的苛责。尽量做到所有的事情征求她的同意,让她感觉到你们对她的在意。”“嗯。”王威权觉得闻文所说的很有道理。“这两天报社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帮你和领导请假的。”“闻姐你要怎么说?”“就说家里有人生病住院,总归理由要合理,其他的我会一带而过。”闻文这么说,王威权也可以理解,怎么说自己请假也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早上在报社他因为家里的噩耗失去理智,全然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一门心思把注意力都放到妹妹的身上,而将所有的压抑全都一股脑子的发泄在别人身上。如果没有闻文恐怕他早就被开除也说不定。“闻姐,谢谢你。”“没事,你好好照顾家里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闻文说完后下了车。闻文独自离开医院后,回到报社给王威权拟出一份请假报告,说明了一下情况。谈佳和林放得知是因为家里出现突发变故才会情绪失控,也体谅了王威权的难处,决定既往不咎,但也表明只此一次准他休假一个月。傍晚时分,王威权独自坐在病房里陪伴妹妹,突然手机亮起,是闻文发来的一条短消息。闻文:【情况我已经和报社说明,社长给予你一个月的假期。工作上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你好好照顾家人吧。】王威权迅速回复:【谢谢你,闻姐。】因为这一条短信,王威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自从妹妹出事,父母相互埋怨,家里八十岁的奶奶还不知情。他必须家里医院两头跑,仿佛一夜之间就被逼迫长大了,成为家里的主心骨,所有的事情都在靠他支撑着。他的累不单是身体,更有心里,可是他却没有人可以说,更没有人替他分担这份沉重的担子。王威权原本以为他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突然间闻文的出现,如同天使降临,让他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是闻文出手相救,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陆行优因为拍夜戏,回家时已经接近午夜,他看着时间以为闻文早就该睡了,结果车子开到家门口,发现屋里还亮着微光。陆行优轻轻的开启房门,看到闻文正坐在地毯上,头枕着茶几,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还没睡?”“你回来了?”“你是在等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闻文将头和茶几分离,坐直了身子。陆行优放下手里的包,走到闻文身边,坐到她背后的沙发上,一把捞起闻文,放到自己身边,“别坐地上,天气凉,对你身体不好。”闻文被陆行优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质问对方干什么,结果听完对方说的,知道是在关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啊,我习惯了。”陆行优:“没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闻文没回答陆行优的问题,她想说却不能说,这事情关乎别人的秘密,她承诺保密在先,不能私自吐露。陆行优看着闻文的这个表情,“不能说?”“嗯,我答应别人要保密了。”闻文有些无奈。陆行优理解闻文,也欣赏她的为人,“不能说就不要说,答应别人的要做到。”闻文很庆幸陆行优可以理解她的难处,换做其他人估计不会明白她的想法,多少会有些埋怨,然而陆行优不会,陆行优会尊重她。这也是她信任陆行优多于其他人最大的原因。“等我都解决了,我第一个告诉你。”闻文认真的说道。这是一句承诺,一句说明着陆行优在闻文心中不一样的承诺。陆行优嘴角的笑已藏不住,轻轻的说:“好,我等你。”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你们的婚后小剧场,甜甜甜【婚后小剧场】闻文有个不良爱好,就是不愿意坐沙发,反而对地毯情有独钟。只要人一回到家就喜欢坐在地毯上,而且是屡教不改。一开始陆行优说过几次,后来不了了之。因为他发现正好可以借此增进一下夫妻感情。所以只要他在家看到闻文坐在地上,就会从地上把老婆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直接把人搂在怀里,听她唠叨一天的工作,时不时索个吻。殊不知闻文的小心思:坐地上好,什么都不用说老公就会主动来抱我,还会主动亲我,开心。都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