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主张。说实话,对于这些观点,蒙仲还是非常认可的。s:此时的儒家,还不是统治阶级的工具。待随后诸弟子提问时,有孟子的普通弟子提到了滕国,他询问孟子道:“夫子,我听说滕国是以仁政治国的国家,为何会沦落被宋国攻伐的下场这是滕国的失德,还是宋国的失德且齐国作为强国并未派人调和两国的阵仗,这是否也是失德的体现呢”听到这话,蒙仲低声对惠盎道:“这个人如果是孟子的弟子,恐怕要被除名了。”惠盎苦笑一声。但事实上,孟子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诚实地说道:“滕国被宋国进攻,只是因为滕国国小而已。以大吞小,以强凌弱,这是礼乐崩坏造成的结果。”随后,孟子再次重申了“效法先王”、“施行仁政”的必要。而在这基础上,天下各个学说都成为了被孟子那些弟子指责、攻击的对象,唯独没有庄子的思想。说起此事,蒙仲亦稍稍感觉有点尴尬,因为他的老师庄子虽然是当代的道家圣贤,但他的思想却并未被广泛传播,在当代根本谈不上什么显学,理所当然,自然也不会被儒家所攻击因为没有必要。然而就在蒙仲这样认为的时候,却又听孟子有弟子问道:“宋国攻伐滕国,我儒家前往劝说宋王,但宋国的道家大贤庄周却无动于衷,坐视宋军进攻滕国,夫子您如何看待这件事呢”听到这话,孟子皱了皱眉,因为孟子其实是挺尊敬庄子的。就在这时,在纵列的席位中有人轻笑道:“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哪里会留心宋滕两国的战争,且这场战争又会使多少无辜之人受难呢”听闻此言,在场的儒家弟子们皆轻笑起来。这阵笑声听在蒙仲耳中,极其刺耳。他当即冷笑道:“在你们儒者歪曲诸家经义、以巧伪之说迷惑世人时,难道天下就能因此少了纷争么可笑”“”顷刻间,笑声戛然而止,在场诸人纷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终于在横向坐席的最后一排,看到了横眉冷目的蒙仲,以及其身旁面色有些尴尬的惠盎。是惠盎啊,以及此子方才说巧伪莫非是庄子的门徒么孟子微微睁开眼睑,看了一眼远处的蒙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据他所知,宋国的大贤庄子,近二十年来从未收任何一人为弟子。第064章 激辩诸儒“惠大夫。”在孟子的授意下,其得意弟子「万章」紧步来到惠盎身前,拱手施礼道:“不知惠大夫前来,门徒亦不曾通禀,还请惠大夫莫要怪罪。”惠盎连忙回礼道:“先生言重了。惠某进府时,夫子正在讲述经义,在下本不该打搅,然在下却在后席偷听,若要细论起来,惠某才是那无礼之人。”“惠大夫这是说的哪里话。”万章笑着说道。对于惠盎,万章的印象还是极好的,仅从惠盎方才进府时见孟子正在授业便静静在后面听客,而没有打搅孟子讲述经义,由此就能看出惠盎的品行。更别说万章对惠盎也熟悉,知道后者虽然不是他儒家弟子,但却推崇他老师孟子的“仁政”主张,竭力劝说宋王偃以仁政治理宋国,这就足够万章对惠盎抱持极高的敬意与亲近。在寒暄了两句后,万章的目光便转移到了惠盎身边的蒙仲身上:“惠大夫,不知这位是”惠盎环视了一眼,见许多儒家弟子正因为其弟蒙仲方才的冷笑而对他怒目而视,脸上不由地苦笑一声,也不知该如何介绍蒙仲,迟疑了半晌这才说道:“此子我弟也。”话音刚落,就听蒙仲在旁淡然自若地补充了一句:“道家弟子,蒙仲”原来如此万章心中恍然。很显然,是他们方才攻讦道家思想的那些话,让这位道家弟子心中不快了,是故出言讽刺。于是他微笑着说道:“既是惠大夫之弟,也请一并移坐吧惠大夫,夫子请您入席就坐。”蒙仲歪着头看了一眼万章,他哪里会听不出后者的话外深意:只是看在你兄惠盎的面子上。由此可见,蒙仲方才讽刺儒家的话,让万章这位孟子的得意弟子亦非常不快,只是看在惠盎的面子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在万章的指引下,惠盎与蒙仲二人来到了孟子附近。此时,就见惠盎主动上前向孟子行礼道:“许久未曾拜访夫子,惠盎惭愧,不知夫子安好”孟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惠盎这位主张他“仁政”思想的宋国重臣,孟子还是很喜欢的,并且他也明白,惠盎几乎是宋国当下唯一能影响宋王偃的人,倘若希望宋国施行他孟轲的“仁政”主张,关键就在惠盎身上。此时,孟子的弟子们已重新排了座位:本来孟子面前是几排纵向的坐席,分别位于孟子面前的左右,但眼下,孟子左手边的坐席已被撤走,唯独留下一个座位,显然是留给惠盎的。至于孟子的弟子,此刻全部坐在了孟子的右手边。“惠大夫,以及惠大夫之弟,请就坐。”孟子另外一名弟子请道。这是刁难我弟啊看到面前仅只有一张坐席,惠盎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孟子,却见后者闭着双目一言不发。旋即,他又看了一眼蒙仲,见他面上带着几分冷笑,心中微动,索性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那张案几后的草席上。而正如他所预料的,蒙仲故意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四周,旋即摇摇头笑着说道:“唉,儒家巧伪欺世啊,口口声声说什么礼节,却让客人连坐的位子都没有。”话音刚落,就听对面席位中有一名孟子的弟子调侃道:“怎么是没有位子呢你是惠大夫之弟,何不与你兄长同席呢”诸孟子的弟子闻言轻笑起来。此时就听蒙仲面色自若地说道:“惠大夫虽是我兄,但你们儒士难道是因为这一点才敬重他、为他单独设座的么恐怕不是吧难道不是因为我兄乃宋国的重臣么我兄因为他在宋国的地位而得到你儒家的尊重,而我,作为在场唯一一名道家弟子,却落到连坐席都没有的待遇,这就是儒家讲究的礼数啊。”“”一番话说得孟子的诸弟子面红耳赤,难以反驳。万章沉着脸吩咐儒家弟子为蒙仲搬来了一张案几,以及一张草席。见此,蒙仲施施然坐在草席上,盘腿而坐。在他坐定后,方才那名调侃他的孟子弟子当即问道:“小子,你是何人的弟子”蒙仲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方才你等笑话庄子,我出言讥讽,然而你此刻还问我是何人的弟子你难道真的心中不知么果然是虚伪的儒家弟子。”听闻此言,那人反驳道:“虽说你方才维护庄子,但你又没有说,你既没有说,我又如何得知”蒙仲闻言说道:“这般显而易见的事,作为孟子的弟子,居然还猜不到么好吧,你并非虚伪,而是才智不足,是我错怪你了。”“你”那名儒家弟子顿时气得面色涨红,指着蒙仲说不出话来。此时,又有一名儒家弟子制止了他,问蒙仲道:“你是庄子的弟子”“正是。”蒙仲平静地回答道。见此,这名儒家弟子拱了拱手,正色说道:“在下「徐辟」,有一事不明请教庄子贤徒,相信足下定能给予解惑。”“请讲。”蒙仲淡淡说道。听闻此言,徐辟正色说道:“宋国攻伐滕国,乃不义之战,致使滕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儒家弟子频繁劝说宋王停止征战,但庄子身为宋国人,却仍隐居世外,对此无动于衷,在下不解,难道是庄子支持这场不义的战争么”蒙仲闻言淡淡地嘲笑道:“我恩师庄夫子,早已年过七旬,你要这样一位老人跋山涉水,从景亳跑到彭城去劝阻宋王这就是你儒家尊老的方式么”“绝非如此。”徐辟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庄子素来抵制战争,现如今,他所出生的宋国兴起不义之兵,攻伐滕国,难道庄子就没有任何表示么”蒙仲摇摇头说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位妇人就算手艺再巧,若是没有米,也做不出饭来。庄师虽是大贤,但奈何世人都不肯遵从夫子的思想,庄师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你儒家,既是当世显学,且邹国又与滕国接近,可这样还是没能制止宋滕两国的战争,这就是时机与条件不足的道理。”说罢,他瞥了一眼孟子,微笑着说道:“我亦不曾听说孟夫子亲自前往宋国劝阻宋王,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孟子稍稍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蒙仲,一言不发。他岂是看不穿蒙仲那「将话题扯到孟子身上」小把戏,只不过碍于身份,懒得跟蒙仲这种小辈计较而已。但是他的弟子徐辟,却因此投鼠忌器,不敢再深入这个话题,免得“牵连”到他的老师孟子。然而,徐辟不敢问,但孟子的得意弟子公孙丑却敢问。他对蒙仲说道:“庄子长久居于宋国,然足下却言宋王却不肯听从庄子所言,是否是庄子的思想如世人评价那般,乃无用之物”蒙仲闻言笑着说道:“昔日燕国内乱之际,齐国趁火打劫、出兵伐燕,据说孟子当时就在稷下学宫,何以竟没能劝阻齐王呢”公孙丑辩解道:“当时燕国内乱,齐国才介入平定燕国的混乱,非不义之战”蒙仲嘲弄道:“那为何齐国的jūn_duì 最后又被燕国的国人赶了出来呢明明是事实却要狡赖承认,难道这就是儒家推崇的品德么”公孙丑哑口无言。旋即,孟子另外一名弟子「乐正」为其辩解道:“齐国最初是为平定燕国内乱,然而后来,齐王却贪图燕国的土地,试图将其吞并。当时夫子亦曾劝阻齐王,奈何齐王不肯听从。”蒙仲点点头说道:“庄师亦是。”乐正顿时语塞。这小子有点辩才啊孟子的诸弟子心下暗想。旋即,又有一名儒家弟子「陈臻」开口说道:“在下陈臻,有一事不明,请教庄子高徒。”“请讲。”蒙仲淡淡回道。“在下亦观过庄子所著,得知庄子提倡「无欲」,劝教世人克制心中的贪欲,但庄子自身却又追寻「无欲之欲」,难道「无欲之欲」就不是一种人的欲望么倘若是,岂非是庄子前后矛盾”蒙仲闻言摇摇头笑道:“足下所言,未免叫人发笑。欲乃人性,它可分为两种,一种是顺应天道的「欲」,此谓之「天理」,就好比人要食物才能生存,而过份则为「贪欲」庄师所言「无欲」,即是指天理之欲,就好比人初生时,懵懂无知,只知道饿了要啼哭,此即是「天理」,除此之外,无成心、机心,庄师主张无欲,即希望世人舍弃成心,回归婴儿时的纯真,天理本身就存在于人体内,而足下却用追寻无欲之欲来概括,正好应了我道家圣贤老子的那句话,「道可道、非恒道」,贤兄以有穷之词来概述无穷之道,本身就已产生了偏差,奈何还自以为抓到了把柄我听说孟子曾言「人性本善」,阐述善也是人本身存在的「天理」之一,可按照足下的说法,善竟然成了可与人理分离的欲敢问贤兄,你是希望世人追逐善呢,还是舍弃善呢”“”陈臻哑口无言。此时,孟子又瞥了一眼蒙仲。虽然蒙仲又一次将话题牵扯到了他身上,但这次讲述的道理,孟子是认可的。他也认为,庄子主张的“无欲”,以及他提倡的“人性本善”,都是人出生时就有的,与人不可分割的“人理”这世上的人不是缺少善良,充其量只是善良被“贪欲”埋没了而已。因此,没有追寻善良这种说法,只有找回善良;同理,庄子主张的“无欲”,也不是什么所谓的“追逐无欲之欲”,而是返回“无欲”时的状态。这个弟子,庄子教的不错。瞥了一眼蒙仲,孟子暗暗想道。然而,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继公孙丑、乐正、陈臻之后,孟子的弟子「屋庐连」问蒙仲道:“在下屋庐连,亦观过庄子,方知通篇皆是谬悠之言、荒唐之言、假托之言,庄子用自身编造的寓言去教导世人,还敢指责我儒家巧伪么”蒙仲闻言摇头说道:“足下此言差矣何谓巧伪巧即狡智、伪即虚假。比如说,你儒家言「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但不见不闻却忍食其肉,此巧伪也;一边说着「君子固穷」这样的话,一边却苦苦追求做官,此巧伪也;一边说着「农,国之根本」,一边又轻贱农事,称「非士所为」,此巧伪也;言「以礼治国」、效法先王,却又说「刑不上大夫」,此巧伪也”在列举了多个例子后,蒙仲看了一眼有些张口结舌的屋庐连,问道:“还要我举更多的例么”屋庐连不知所措。见此,蒙仲便继续说道:“而庄师所述,即使寓言有编造,但道理却是真的,何以足下却拘泥于表象不放呢这就好比评价一个人,衣装只是表象,人才是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