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儿好不容易瞄准了,一下子就跃起来,伸爪儿扑了过来。
楚嫣一侧身子,就见霜眉扑了个空,落在了棋盘上,将几乎落满棋子的棋盘搅得一塌糊涂,十几枚白棋黑棋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引得楚嫣大笑不已。
“陛下,”她道:“这一下,谁输谁赢呢?”
飞虹桥上,临川公主缓缓散步道:“陛下在上林苑打猎,弓马驰骋,可务要警醒着好,你看看今日这种事儿,稍不留心歹人就能趁虚而入,何况上林苑?”
王怀恩道:“公主说的是,不过陛下近来也不常上马,多是在和羽林郎们画沙盘。”
临川公主也不知道军中这些事儿,只道:“那就好,时下天气燥热……”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楼上传来崇庆帝的大笑声。这声音持续不绝,一听就充满了愉悦。
她不由自主和王怀恩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好久没见陛下这么高兴了,”临川公主讶道:“不知道长平侯夫人怎么跟他下的棋。”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若有所思道:“哎王公公,我记得长平侯夫人仿佛参加过选秀?”
王怀恩点头道:“是啊,崇庆二年的时候,太后娘娘下旨选秀,长平侯夫人入选,后来又落选回家了。”
临川公主停了下来,道:“崇庆二年的选秀,是太后给咱们皇上选皇后啊,我听说本来要定一皇后、一贵妃的,最后只定了皇后?”
王怀恩就道:“是。”
“那这么说来,贵妃的人选,不会是阿嫣吧?”临川公主一愣。
王怀恩低头不语。
临川公主吸了口气,道:“论家世、容貌、才艺,我看阿嫣做皇后都剩余,阿嫣那一点没合太后的眼?”
王怀恩想了想,小心道:“奴婢想着,那时候长平侯夫人不过十三岁,而陛下已经二十五了,太后娘娘急着抱孙子,不想多等两年……”
“那倒是,刘皇后倒是大些,十七岁。”临川公主恍然道:“不过可以留在宫里等着长成嘛,怎么又落选回去了?”
“这个……”王怀恩道:“南安侯说,他家的女儿没有作妾的,给天家作妾也不行。”
临川公主叹了口气。
只见崇庆帝也走了出来,似乎很畅快,而楚嫣跟在后面,脸
色明明不施粉黛,却仿佛涂了淡淡的胭脂一样。
临川公主迎了上去:“陛下怎么这么高兴?”
“朕赢了棋,拿了长平侯夫人的彩头。”崇庆帝就道。
“什么彩头?”临川公主问道。
再看楚嫣,脸色越发羞赧,还带着一丝薄薄的嗔怒。螓首不自觉偏了偏,仿佛很不自在。
临川公主端详了半晌,才发现异常:“原来输了一只红翡耳坠子!”
楚嫣想起方才自己捣乱也没有赖过去,帝王非要她拿彩头出来。楚嫣没有其他佩饰,头发只不过用一根簪子绾了起来,若是输掉簪子,那头发披落下来,肯定不得体。
只好解下一只耳坠子,没想到崇庆帝居然还真的收了。
“我说陛下,”临川公主笑道:“人家的簪环首饰,你也要拿走,又不能自己戴着!”
“朕也不是白收她的东西,”崇庆帝走上飞虹桥,欣赏了一会儿风景,道:“收了一只耳坠,就还一座园子罢。”
临川公主“哎呦”了一声,惊讶道:“陛下是打算给阿嫣修园子了?”
楚嫣见皇帝没有玩笑,也吓了一跳,急忙道:“陛下恩典,万不敢领受……”
“有什么不敢领受的,皇上赐了,你就大大方方受了,”临川公主反而道:“你也学学我,皇上一开口,我就只说谢恩的话,你看不就白得了一个园子吗?”
崇庆帝道:“刚好这工匠还在,蜀地还有金丝楠的木料送来长安,就修成园子。”
楚嫣本来想着自己的联璧阁修复一下,花销大概在七八万两银子左右,没想到皇帝要给她大修,光说金丝楠的木料,一根金丝楠就是一百根鲸脑蜡烛的价钱,一间阁子就能用十来根这样的木料。
临川公主惊讶极了,只因这金丝楠木料自从说要送来长安,后宫的几个妃子就都盯上了,光说丽嫔,就讨要了好几回,想要几根木料装点自己的兰芷宫。
要是宫里知道这金丝楠木一根都捞不上,全给长平侯夫人修了园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起来呢。
不过看皇帝的样子,是打定决心要用这么珍贵的东西,讨美人欢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