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的手紧紧捏在一起:“你说的是谁?”
“咱们皇上不理会后宫,是家花不如野花香,而且这野花还是别人墙里的,”刘鹤龄道:“……长平侯夫人。”
刘皇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楚嫣?她是人臣之妻啊,陛下怎么会跟她纠缠在一起?”
“色迷心窍了呗,”刘鹤龄想起楚嫣的容貌,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要换了我,我也把持不住啊……”
刘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却摇头道:“我看你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陛下是个有分寸的人,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要真的跟长平侯夫人搅在一起,那是君夺臣妻,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我骗你做什么,”刘鹤龄道:“妹子,我跟你发誓,是亲眼见到皇帝和长平侯夫人,举止亲昵,丝毫不避嫌……我告诉你,这女人绝对是个骚狐狸,长那么一张脸不勾引男人就怪了!皇帝也是男人,你以为皇帝是柳下惠?”
“要不是哥哥我把这消息告诉你,你是不是还以为皇上清心寡欲呢?”刘鹤龄道:“我就说你在这宫里啥也不知道,以为有了大皇子,肚子里再揣一个就保险了?你要是失了宠爱,就是生三四个皇子也不顶用,想当年孝文皇帝一日杀三子,这都是前车之鉴啊。”
刘皇后只感到胸口一阵发闷,腹部绞痛起来。
她也听不到宫里慌乱的声音,眼前如梦幻泡影一样浮现了很多她以为早就忘掉的事情。
崇庆二年的选秀,她和楚嫣一并抵达紫宸殿前供人选阅。
她早就听闻楚嫣姿容绝代,然而心中却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她自幼读《女诫》,只觉得女子的德行要胜过容貌,容貌美丽不过是以色侍人,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能得几日好?
然而等真的见到了,她又无法不让自己自惭形秽。
连她自以为荣的读书识字,楚嫣也完胜于她,而且楚嫣通读史书,连专门过来教学的女史都啧啧称叹,认为教不了她。
最让她感到卑怯的还不是这些。
她永远记得楚嫣在向太后行礼的时候,说的——
“臣女太、祖世封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南安侯之女,拜见太后娘娘。”
本朝没有国公,只有国侯,南安侯是太、祖册封功臣榜排名第二的功臣,而第一名功臣因为无子除爵,南安侯就是国朝第一的武将功臣。
而她,祖上没有任何为官做宰的人,是屠户出身。
为了选秀面上好看,才加封刘父为五品散官,封做了皇后之后,才一跃晋封承恩侯。
当年太后一力挑中了她,她后来听母亲说,是太后唯恐南安侯功高盖主,如果还有女儿做皇后,那前朝后宫便都是南安侯家的了。
最后的结果还是她赢了,她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后。
她还在承运殿前送别楚嫣,极是安慰,心中未尝不充斥得意,但她看到楚嫣的神色,却一点没有失落和不甘——倒好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两个月,总算可以飞出去的百灵鸟。
后来楚家罹难,她心里更多的是同情和释然。
你看,再有容貌又如何,再有家世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抵不过命途多舛?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像是偷来的。
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楚嫣?
她现在终于要拿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吗?
“娘娘,娘娘!”太医和宫女在耳边唤道:“动了胎气了,喝药!”
刘皇后这才猛然醒了过来,就见一群宫人围着她,说刚才好像见红了。
“太医,”刘皇后一惊:“到底怎么样?”
太医院院使周游神色有些疑虑,不过将诊具收了起来:“无大碍,喝三天的保胎药即可。”
周游从椒房出来,回到太医院里,对着医女道:“将皇后的脉案拿给我看。”
“大人,”这医女见他沉思良久,不由得问道:“这脉案有什么问题吗?”
周游道:“你给皇后娘娘扎针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医女摇了摇头,忽然又道:“……皇后娘娘肚脐之下,好像有些硬,我也不敢多按,就是感觉肚子这块,很有些寒凉。”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周游沉思半晌,翻开金匮医书,仔细查看起来。
“……又有一疾,令妇人状如怀胎,乃血动之时,余血未净,瘀血留滞,而一有所逆,则留滞日积,致使石瘕生于宫胞中,寒气客于子门,子门闭塞,气不得通,恶血当泻不泻,血不以留止,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
他心中一紧,又往后看去:“妇人脐下结坚,大如杯升,月经不通,寒热往来,此为癥乞……不可疗。”
作者有话要说:快来抚摸作者,作者写文写得脑子都枯了……
哭唧唧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