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抱抱我,好不好?
姜槐手指微动,刚要说好,身体本能的抗拒教她轻轻拧了眉。
怎么?不行吗?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抱抱我,也让你觉得为难了吗?
不,没有。不、不为难。姜槐手臂轻抬,轻轻地搭在她腰肢。
枝弦满意地仰起头,轻声道:那你再亲亲我?
盯着那水润的红唇,姜槐陡然陷入更深的迷茫之中,自她醒来,好像一切都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原本是什么样子,她却想不起来。猛地听到师姐的请求,她第一反应不是羞涩,竟是荒唐。
这是什么荒唐的邀请啊。
细长的指轻抚眉心,看她为难故意不动,枝弦循循善诱:你与我,不是惯来如此吗?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爹爹将我许配给你,你爱我至深,天地之大,只有我能走进你心里,亲一亲又如何了?阿星,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那张柔美的脸,姜槐不由自主地望向敞开的窗子,闻着空气里残存的药香,她的睫毛轻眨,心弦微颤。
枝弦敢喂她喝药,就不怕她识破。
房间窗明几净,有风自由自在地穿梭其中,不等姜槐想明白,那些仅存的药香也彻底散在风中。如流水,抓不住,斩不断。
她捂着心口,轻轻摇头,她看着枝弦,一字一句道:你与我,惯来如此吗?
枝弦挽着她的手,温温柔柔道:是啊,阿星,你不爱我了吗?
爱?
姜槐头疼欲裂。
她捂着头,难受地蹙了眉:为何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
阿星,你要做负心薄幸之人吗?枝弦自然晓得她是怎么了,可她不能说。她霸道强硬的替她洗脑,而那些被混淆的记忆,大半都不会回来了。
从今往后,她会替代柳云瓷,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会得到阿星,会和她携手到白头。
此刻她慌张地揽着她的双肩:阿星,不要怕,过一会,再过一会就好了。
这话的确没错。
一刻钟后,头疼症状减轻,姜槐额头渗出层薄汗,枝弦取了锦帕轻轻为她擦拭,犹不忘提醒道:阿星,再过两日,便是你我成婚的大喜日子,你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娇羞垂眸,看得姜槐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总觉得古怪。
可对方眼里的真情骗不了人。
要成婚了吗?
嗯呀,阿星,你开心吗?
开心?姜槐眼神空洞,不,她不开心。她一点也不开心。
见她沉默,枝弦毫不气馁地继续拉着她的手,讲述她早就编写好的那些年。
其实也没有完全说谎,她说得这些,都是她做梦想和阿星一起做的。
女子嗓音好听,连绵在姜槐心坎,姜槐闭上眼,那些朦胧的影像渐渐有了声音。她认真听着,认真接受她的新生。
入夜时分,枝弦赖在房间不肯走,她企图撒娇道:阿星,我肩膀疼,你要不要帮我
姜槐看了她两眼,目光落在她削瘦而美的肩头,笑道:过来吧。
枝弦迈着轻快的步子坐在圆凳,姜槐双手轻轻落下去,整个人却愣住了。
那张模糊不清的身影从心湖跃出,她也曾执手为她做画,也曾为她揉捏肩膀,柔情荡开,看着眼前清晰明媚的女子,姜槐再次迟疑了。
她红着脸问道:你、你还记得我为你做的画吗?
画?枝弦反应极快,含羞带怯道:记得,阿星画技高超,无人能及。
是吗?
可她要听的,不是这些。
姜槐沉吟片刻,看起来心不在焉:师姐今夜要留下吗?
可以吗?
她摇头,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沉默。
若真如师姐所言,相依为命爱到地老天荒,为何,望着眼前的玲珑体态,她不曾动心呢?
莫说心动,她简直心如止水,寡欲漠然。
不该是这样。
她爱的人,不该这样。
那该是哪样呢?
含笑送走枝弦,姜槐停在门口仰头望天,天边星辰闪烁,一颗明亮的星,吸引了她的注意,星光闪耀,闪得她心神摇曳,沉浸其中。
这颗星,看起来遇到危险了呢。
她的心蓦然刺痛,脸色唰白!
电光火石间好似听到绵柔深情的嗓音在耳畔流淌
姜槐,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弹一曲凤求凰给你听好不好?
第153章
两日后, 北绵山。
合欢道主大婚, 山上山下, 红绸红花, 入目可及。
道主, 准备好了。
枝弦一身大红嫁衣, 艳极美极, 漂亮地不似凡人。北绵山弟子众多,此刻百人成对皆在门外恭迎,红绸作毯,一路绵延至喜堂, 富丽堂皇, 亦无人晓得她哪来的银钱一掷千金。
豪气,阔气。
她眉眼弯弯, 女儿家的温柔如水从骨子里淌出来, 看得人心惊肉跳。
合欢道主笑成这般模样的时候可不多见。
未拘泥俗礼, 枝弦掀开红盖头,一双明目粗略地扫过前来观喜的宾客,昂首挺胸地往后院走去。
房门敞开, 门前悬挂的两只小红灯笼格外惹人眼。姜槐一身喜服呆呆地矗立在那, 她还没想明白。
那夜突如其来的痛楚搅得她灵魂都在发烫, 那熟悉的嗓音, 那人的名字,含在舌尖,如何也想不起来。
那人是谁?
师姐在骗人, 到底骗了她多少?
姜槐不动声色地凝望着远处,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唇角勾出一道冷笑,茫然褪去,无辜被掩去,侍候在侧的婢女急切提醒道:公子,为何还不迎接道主?
迎接?姜槐冷淡地瞥她一眼,冰霜从她清澈的眸子飘出来,直飘到人心坎,冰冻三尺,冷彻入骨。
婢女不敢再言,右眼皮跳得厉害。
今遭喜事,怕是要
阿星!
枝弦笑着跨进门,身后奴仆成群,喜气洋洋里姜槐慵懒抬眸,她道:等一等。
等一等?良辰吉时,怎能等?
不理会众人呆怔惊疑的神色,枝弦从善如流开口,眼里笑意不减:还要等什么?阿星已经如此俊俏了。
她的手抱着她的手臂,落落大方,亲昵而自然,姜槐冷硬的心忽然软下来,梗在喉咙的冰寒渐渐化开,她想,最后一次机会,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好了。
师姐,没有骗我吗?
姜槐无声笑了起来,当着满堂宾客与她说悄悄话:
你也知道,那天醒来后我脑子不好使,很多事想起来亦觉混乱,师姐说是我师姐,我信。师姐说你我有婚约,我也信,我信师姐,可师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值得我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