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坏笑着揽紧怀里的小姑娘:不如阿瓷再看看,我的星,在哪里?
透过狭小的缝,云瓷认真去看,瞬时莞尔:阿兄的星,在我那颗星身边。
是啊。我的星,原来早就伴随阿瓷而生。
这又是情话吗?云瓷抬眸与她十指紧扣,语气飘渺带着浸入骨髓的暖。
还想听吗?想听多少我都说给你听。
云瓷伸手轻抚她的脸:姜槐,你以后多笑笑好不好?就像今晚这样笑容灿烂。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不想再看到这双眼流泪。答应我,以后哪怕要哭,也要喜极而泣。行吗?
当然行。
姜槐掩好窗子抱她重回内室:有你和阿颂,我每天都会是开心的。
说到孩子,云瓷笑道:阿颂呢?
在母后那里。小家伙胃口很好,能吃能睡。
那阿兄小时候,也是如此吗?
姜槐不好意思道:我比她要顽皮一些。看这样子,阿颂性子是随了你,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
是吗?这可说不准。云瓷环着她后颈,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我长到六岁时,也很闹人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谈及那段养孩子的往事,姜槐笑得牙不见眼。
六岁那年,你刚学会了爬树,就变着花样闹腾。还以为多厉害?没想到有本事爬上去,没本事爬下来。下不来也就罢了,就那么守在树上,不吱声,死要面子。
还好啊
云瓷面皮微红:在玩躲猫猫嘛。
姜槐性子好,没戳穿她拙劣的借口,唇角扬起:也就做饭的功夫,等我回来,你人就不见了,待跑到后院,总算看到小阿瓷抱着古树佯装看风景
六岁的女孩子生得灿然明媚,夏日蝉鸣充斥着小院,空气里满了灼热。
顶着绿叶,女孩子老老实实抱着古树粗壮的枝干,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正回忆着是她是如何爬上来的。
能爬上来,却下不去,好丢人的。
女孩子托着下巴思考片刻,慢慢收回欲尝试的那条腿。
太危险了。
躲在树下乘凉,哪有站在树上威风?
女孩子怯怯地抬头看了眼远处的蓝天白云,叹了口气:阿兄怎么还没找来?
不会把她忘了吧!
小阿瓷歪头思索阿兄忘记她的可能,末了眼睛弯成一座桥,攥着小拳头笃定道:阿兄才不会忘了我!阿兄就是忘记吃饭,也不会忘了我!
似是为对应她充满自信的宣言,随风传来熟悉的呼喊声:阿瓷?阿瓷你在哪儿?开饭了,你人呢?
树上的小女孩眨着清亮的眸子,喃喃自语:可不能教阿兄知道我爬不下去,太丢人了。
她默默捂脸,再抬头,声音渐渐远去。
小阿瓷睁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不会吧?阿兄怎么越跑越远了?
她一身浅绿衣衫,完美的与满树碧色重合。只那张小脸,白皙泛红,五官初具精致的模子。
阿瓷?阿瓷?你在哪?快出来!
穿着白袍的小男孩心急如焚地踏足后院,一眼看到藏在树上的小女孩,佯怒道:是要急死我?
小阿瓷手上折了树枝,笑嘻嘻地挡了脸,茂盛的叶子衬得她像极了叶子精。
见状,九岁大的姜槐提气纵身一跃,便在对面的枝干站稳:还不下去?
下去做甚?是躲猫猫不好玩,还是天气不够热?在树上好乘凉嘛,阿兄,不要大惊小怪嘛~
我大惊小怪?是我大惊小怪吗?
姜槐气得用手在胸口不断顺气:我数到三,再不下来,中饭就没有你的了。
阿兄怎可如此霸道?是我不可爱,还是阿兄心太狠了?阿兄不爱我了吗?
姜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眼瞅着她要哭,没了办法,板起脸,祭起杀手锏:云瓷!你是不敢下来吗?
什么敢不敢的,不要生气嘛~
爱面子的小女孩大着胆子坐在树上,脸不红心不跳道:饿得没力气下去了嘛,不如阿兄抱我下去?
呵,小把戏,又想糊弄我。
姜槐拍拍手,轻甩衣袖,从树上跳下去:不管了不管了,阿瓷一点都不听话,你喜欢爬树,那就继续爬吧。
啊?小女孩一脸懵,待反应过来,怒道:阿兄!你不管我了吗?
她作势要从树上站起,这次倒像是真得要哭,泪在眼眶打转,见姜槐果然没回头,顿时慌了,撒娇道:哎呀阿兄,你怎么这么笨嘛,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没办法不去吗?还不抱我下去?我在树上等你好久,都饿了,你慢死了!
姜槐转身回眸,露出得意的笑:说声好听的?
好听的?我都喊你阿兄了,这还不够好听吗?小女孩下意识叉腰,脚下不稳从树上栽下去:咦?阿兄!
姜槐听得又好气又想笑,踏着轻功抱人落地,小女孩已是眼泪汪汪: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不准笑!呀,不准捏我脸!
九岁时的姜槐,因了有妹妹的陪伴,日子过得着实惊险刺激。
然而阿瓷越长越大,随着年岁递进,那些偶尔顽皮的岁月一去不复返。
姜槐,你在想什么?
在想阿瓷小时候。
啧。小姑娘勾唇:是在想我的糗事吗?
没有。姜槐咬死了不承认,俯身将她放回软榻:我是在想,不同时期的阿瓷,有着不同的可爱。我都喜欢。
岁月如梭,一晃,阿瓷都当娘了。她问:要我抱阿颂过来吗?
你说呢?云瓷捉了她的手,小声道:亲亲我。
姜槐轻柔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她人刚走,念儿带着宫婢鱼贯而入,侍候在旁。
奶孩子阿颂精神气旺盛,似是在娘胎憋久了,吃饱后竟不肯再睡。
宣陵最喜欢逗她,抱着孩子不撒手,看得景阳顾自眼馋。
苏簌簌含笑立在不远处,转身时正巧望见姜槐的身影,她迎上去:阿槐。
见了她,姜槐笑问:簌簌,见过阿颂了吗?
见过了,她很可爱。
苏簌簌以公主殿下贵客的身份夜宿深宫,虽则有些于理不合,但姜槐不愿在今日闹得不愉快。
她抬腿要去抱女儿,岂料被人偷偷拽住衣袖:阿槐,我有话要和你说。
簌簌,一定要现在说吗?
对。
看清她眼里的认真,姜槐上前两步与宣陵嘱咐两句,宣陵眉眼带着洒脱:无妨,稍后本宫带孩子去见阿瓷。
有劳母后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夜的宣陵似少了诸多束缚,她干脆白了姜槐一眼:若连本宫都信不过,你还能信谁?自家骨肉,无需客套。
是,母后说得在理。姜槐行礼后看了苏簌簌一眼: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