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秀秀这名字你觉得如何?阿秀,秀秀,斯文秀气,俊雅明媚,若学了你的洒脱,再将我满腹诗文学去,阿陵,我喜欢这种感觉。
为何?
阿陵不觉得,这样像是你我生命的延续吗?以后教这孩子做我们爱情的见证,等她大了,由你来告诉她,我们是如何走到一起。你要与她说清楚,她的两位娘亲是怎样的相爱。
她情真意切道:阿陵,我想这世上有人知道,我有多爱你。
会的,会的!宣陵忍着酸涩感动抱紧她:会有很多人知你爱我,阿黎,我答应你,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寂静的夜,黎祯笑容真挚,她温声细语说着对未来的畅想,宣陵听得认真,直到说累了,相拥睡去。
阿黎想要个孩子,于是吃过早饭宣陵便往镇子上的孤儿所去打探情况,她走时,黎祯正取了床单被褥在太阳下细细浣洗。
孤儿所里的孩子很多,挑来挑去宣陵始终找不到合心意的,若与秀字相衬,起码眉眼要秀气干净,这孩子往后会承载她们一切的爱重,她不希望一时不慎领回个教阿黎伤心的小白眼狼。
日落西山时,宣陵空手返家。
小院的门敞开着,竹架上晾干的衣服无人收,她喊阿黎,无人应。宣陵找遍所有地方,找不到她的阿黎。
她的眸眼深处渐渐掀起暴戾疯狂,如此,隐忍着在小院守了两日,夜色未明,她翻身上马扬起软鞭往禹州城赶!
新帝登基,百年腐书网的黎家成了一块磨刀石,磨得底下满朝臣子心惊胆战,皇权利刃,终于在这一日向他最爱的女人现出锋芒。
宣家嫡女策马闯入禹州城时,温柔如水的姑娘在幽静的园子沉吟着挥开笔墨。
笔走龙蛇,黎祯眉间存了冷意:告诉你们的主子,服软的话我不会说,服软的事我更不会做,我只有四字贺他一朝称皇!
内侍恭恭敬敬地捧着墨宝入了御书房,年轻的皇帝目色讥讽:怎么?她知道怕了?
宣纸展开,秀气逼人的四个大字裹着一阵风雪映入荆玄鱼眼帘:帝、王、之、德!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偏偏将所有的话都融了进去,荆玄鱼被这四字弄得面上火辣辣的:好个黎家长女,这是在骂朕德行不配为君么!
他愤而冷笑,宣纸被揉成团:猖狂!
时光流逝,因着宣家嫡女入宫,黎家满门免除死罪,被判流放。
芳华园内,一日日了无音讯的等待,黎祯执笔的手从沉稳到发颤。
春去秋来,心慌意乱。
她被幽禁在此,与这间天地隔绝,她不知爹娘如何,不知阿陵如何,可她知道若黎家出事,阿陵不会不管。若她失踪,阿陵更不会不闻不问。
一日,负责看守芳华园的内侍喝醉酒,喜气洋洋里说了不少醉话,黎祯听得分明,快步冲了过去,一手提着他衣领,惊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内侍虽然负责监督,却不敢得罪她,被她一身气势骇得软了腿脚,颤巍巍道:宣贵妃产子,十一皇子降生,今上大赦天下,此乃喜事啊
黎祯面白如纸,血色从唇边溢出来,她笑中带泪:原来如此,何至于如此?阿陵,是我是我害了你
见她呕血,所有人慌了神。
年复一年,她的身子每况愈下,不知从哪日起,芳华园多了许多猫。
黎祯从病榻起身,小碗跳进她怀里,她笑容苦涩:你也想她了,对不对?那我们去看她好不好?
橘猫冲她喵喵叫,叫声透着哀伤。
阿陵生来爱自由,入宫为妃,这不该是她的活法。她不要阿陵一辈子都做只被囚禁被打断翅膀的苍鹰,若注定了上天不允她们厮守,那么,够了。
左右她这辈子都是阿陵的妻,够了。
安静了近三年的黎家长女,忽然有一天不再安静,内侍们见她容色清冷,怀里抱猫,没料想下一刻这年轻的姑娘字字冰寒:让荆玄鱼来见我,立刻!
内侍慌忙去禀告。
黎祯坐在石桌前,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荆玄鱼见到她时眼里隐有惊讶,三年光阴将逝,这人竟容颜不改!
黎祯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半盏茶时间,眼里有刻骨的恨。
他们彼此默不作声地打量对方,互为情敌,又互为死敌。
黎祯道:我要见她一面。
休想。
你到底在怕什么?
黎祯抚摸着猫头好整以暇道:让我见她一面,我便死心,按照你所说的,往秀丽名山归隐,此生再不念她。
你教朕如何信你?
可你不得不信!黎祯眸光凛然,无惧无畏地与他对视。
沉默的对峙,终是荆玄鱼败下阵来: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但你不能教阿陵认出你来,你只能偷偷看她,不能说话,不能做任何惹她误会之事。
荆玄鱼她忽然笑靥如花:你可真窝囊啊。
你到底有多怕阿陵?哪怕你强占了她,但你的灵魂在她面前永远卑微,你是帝王又如何?你在我眼里,不过是只可怜虫罢了。
黎祯!你放肆!
黎祯嗤笑一声:我是放肆了,可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吗?你敢动我一根手指,阿陵不会放过你。
荆玄鱼脸色铁青,怒然挥袖:记住你说过的话,见了她立刻离开,朕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风雪临身,满园死寂。
枯坐许久,黎祯淡声道:梳妆,我要去见她。
冬日的明煊宫地龙烧得正旺,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摇晃着身子从宫门跑出来,身后是宫人急切的呼喊声:殿下,小心!
紧要关头,黎祯将要跌倒的孩子捞回来,眸光寸寸地从她眉眼划过,依稀看到了阿陵的影,她温声道:你就是十一皇子?真可爱。
她解了腰间玉坠塞到她掌心:见面礼,送给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你母妃,好不好?
殿下,我能问你的名字吗?
秀。阿秀。
阿秀
黎祯一瞬红了眼眶,颤抖着手,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真好好名字,名如其人。
跟在她身后的宫人瞪了眼明煊宫正欲呵斥的婢女,领着黎祯踏进门。
宣陵此时正在午睡,她睡得沉,荆玄鱼特意吩咐人在香炉里撒了有助安眠的熏香。
黎祯掀开帘子,一步步踏入内室,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意中人。
她踌躇不敢上前,相思煎熬,终是鼓起勇气走近:阿陵
看着看着,一滴泪落在宣陵红唇,她俯身悄然吻过。
阿陵瘦了,却也越发美了。
宫人小声道:姑娘,时间到了。
等我再看看。黎祯哀求道:让我再看她一眼。
宫人无奈退去。
同心结被塞到宣陵掌心,看她昏睡不醒,黎祯在她耳畔轻声道:阿陵,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我们约好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