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参牵住莫轻言双手,莫轻言又点了点头。
不过,看在你维护师叔,又知道错了的份上。师父教你一个法子,让师叔消气。
莫轻言直勾勾盯着他。
玄参扯出一旁的青藤花,手法熟练的绕出一个花环,扣在莫轻言脑袋上:我教你,但日后不可乱用,仗着这个法子便肆无忌惮惹师叔生气,只有你师叔久不消气,你知道错了时,才能用来哄一哄你师叔。
莫轻言摸着花环,眼珠子上抬,要看一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玄参已经又扯了一段青藤出来,说道:来,跟师父学着。
莫轻言蹲到玄参身边,也扯了一段青藤,有模有样的跟着他学。
白桑醒来时,就瞧见太阳底下,青藤花田里,一大一小,一白一青,两团身影挨靠在一起,背向着她,不知在做什么。
直到莫轻言站直了身子,举着一个什么东西,忽然转过了身来。她急忙闭上了眼睛装睡。
她微微抬起眼皮,从那一点细缝中,瞧见莫轻言拿着那东西兴冲冲跑过来,没跑几步就给青藤绊倒,扑跌在地上。
她眼皮一跳,自然而然的睁开了双眸。莫轻言已经爬了起来,跑了过来。
师师叔,给你莫轻言还踌躇着,怕白桑生气,手上花环将递未递。
白桑一眼向玄参望过去。玄参站在莫轻言身后,背着手微笑着,见白桑看过来,低声道:轻言知道错了,你收下这花环便不要生气了罢。说罢朝她眨了眨眼。
白桑一瞬间就明白这花环出现的前因后果,她痛恨与她这师兄的默契。
什么不生气的好法子。就是给她个消气的台阶下罢了,让她就此不要追究了。
白桑无奈的叹息,微低了头。
莫轻言走了过去,将花环带在她头上:师叔不生气
白桑掸了掸她衣服上的灰尘,说道:你日后听话些,师叔就不会生气。
莫轻言见她如此说,知道她是真的不生气了,心里欢喜,倾过去抱了抱她。
白桑搂着她,让她坐在了身旁。
风景正好,玄参难得偷了半日清闲,便靠着莫轻言坐在树荫下。
莫轻言想起什么,又颠颠的跑过去,扯了一段青藤花,绕成一个毛毛躁躁的花环,戴在了玄参头上。
玄参顺了顺鬓边被莫轻言弄乱的头发,笑问两人:如何?
白桑噗嗤一笑:师兄带着,太花枝招展了些。
玄参朗笑几声。莫轻言又挤到两人中间,挽着两人胳膊,靠着树干,歇在树影下。
树叶晃动,莫轻言抬头望着缝隙里漏下的阳光,温暖包裹着全身。
此心安处是吾乡,惟愿时光你慢些走。
第160章 清酒番外(八)
院子里鸟儿叽叽喳喳个不停, 房门开着, 屋子里陈设古朴。
清酒自清醒后, 一直呆坐在床上, 颓然的失了一切生机。
门边响起脚步声, 清酒斜眼望过去,那一身湖绿夏衣的姑娘在门边探了探首。
她记得那谷主似乎唤她轻言,莫轻言?
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清酒收回目光,说道:出去。
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的脸。
莫轻言端着药到她跟前, 说道:你该喝药了。
清酒道:出去!因为这两个字咬的太过用力, 嘴角一阵抽搐。
你不喜欢吃药啊, 太苦了是不是,我这里有蜜饯
莫轻言一手端着碗,一手在怀里摸索。
清酒听到这句话,瞳仁一缩, 眼眶蓦然通红。
她一抬手, 将莫轻言手上的药碗掀翻, 药汁溅了莫轻言一身。
滚出去!
这雷霆一喝, 将莫轻言唬的怔住了。
白桑走进来, 将莫轻言拉到身后, 沉声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要拿别人撒气。这孩子又不欠你什么, 难不成人人都该哄着你吃药么。
白桑一句话戳到清酒心坎上,疼的她心里一阵痉挛。
她眼中泪光一闪,泪水滚滚而落。
她撑着起身, 也不穿鞋,光着脚走到那梨花柜前,台子上放着灰坛,里面盛着蔺清潮的骨灰。
清酒将它抱在怀里,往外走去。
院子外玄参正和一叶道人,苦缘大师说话,他请了两圣过来,本是为了解开莫轻言脖子上的枷锁。
莫轻言长大了,那枷锁若再不除去,怕是要伤到她皮肉。可这精铁除去不易,更别说解开枷锁时不能伤到莫轻言。
玄参寻不到神兵,便只能寻求内力高深,剑法精湛的人前来苦缘和一叶前来相助。
两人正要退隐,如今才得了空,应邀前来,也是如此,遇到了蔺清潮和清酒的事,也就对蔺家灭门之事知晓了一二。
玄参见清酒过来,拦住她,温声问道:你到哪里去。蔺清潮临终前将清酒交托给他,他既答应了,便不会辜负亡友遗愿。
与你们没有关系!
白桑和莫轻言跟了过来。玄参看了她们一眼,方才房里闹出的动静他多少听到了。他说道:轻言这个孩子自幼长在谷中,不通人情,冒犯着你,你不要怪她。白桑教导她长大,视如己出,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所以言辞激烈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清酒往旁一走,要绕开他。
岂知这人身影如鬼魅一样,她往旁一步,这人看着没动,却依旧站在她跟前。
你让开!
你的病还没有治好。
我不要你们治了!
玄参和煦的笑着,不让路。
清酒往后退了两步,捡起三枚石子朝玄参气海、右眼、膻中射去,她封住玄参右路,自己往左边绕开。
可跟前像是矗立着三座绕不开的大山。那道人一把拂尘轻轻一撩,将石子拨开。那僧人双手合十,清酒不曾看清他如何动作,自己已扑倒在地,怎么都起不来。
道人捋着长长的银须,说道:小娃娃嘛,不听话打两下屁股就不敢调皮了。
清酒死命挣扎,她知道自己是被那僧人用内力压住了,便用了内力来抵抗他。
可这僧人内力如泰山,她在他脚下不过是砂砾,如何能抗衡。她却不要命了,与这僧人硬来,脖子粗红,脸上也红的不正常,耳朵和鼻子里都流出了血来。
这僧人脸露惊色,见伤了她,连忙松手:何苦!何苦!
清酒不顾后果,经脉已经受损。僧人一松手,她趴在地上呕了一口血出来。
她抹了抹口鼻,挣扎着爬起来,又往外走。
玄参面露不忍,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子,问道:你要去哪里,我不是不让你走,只是答应了你姑姑要照顾好你,若是你有个可靠的地方,告诉我叫我放心了,我可以让你走。
清酒脸上显露了一瞬的茫然。
去哪里?她有哪里可去。
她脸上泪水混着血,哭道: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无措,像迷了路,找不到归路的孩子,委屈恐惶。
玄参为之难过,却给不了一丝安慰。你姑姑辛苦将你送到这里来,为了治好你的味觉和你身上的蛊毒。她将你托付给我,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你不愿意帮她实现吗?
清酒抽噎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