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也像寻常夫妻,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江湖儿女随性得多,当即入桌与亲朋欢饮。倒是君临还讲些礼性,安置宾客,向众人敬酒。
桌席不少,君临转过来时,就不见了清酒和鱼儿。他招过来呆呆伫立在阶前当门神的辛丑,问道:那两个丫头呢!
辛丑摇头道:丑不知道的。
辛丑实在是不会说谎,满是不安。
看来是知道了。
辛丑跟着清酒一路回杭州来,路上就听清酒和鱼儿的话,想来是这两个丫头吩咐了他不许说出去。
君临心想不是这就去洞房了罢,才什么时辰,就这样急了。
花莲笑道:我刚刚瞧见她俩出去了,或许是喝多了,出去醒酒了罢。
君临恼道:出去醒酒?!她俩当这是什么日子!都是当家作主的人了,丢下一桌宾客悄悄出去,这样躲闲,混闹!
花莲笑道:君庄主多担待些。他们一向随意惯了的,这种人情世故厌烦的很,今日好歹是大婚,若是平时有这么多人来,迟早得都叉出去。
花莲向中庭外的夜空望了一眼,他心底感叹,今夜这样好的月色,别说沉浸在浓情蜜意里的人,就连他这孤家寡人都嫌这里吵闹,想要出去走走。
夜里雨停之后,碧空如洗,皓月之侧,繁星点点,西湖水波轻漾,寒烟袅袅。
湖心亭里有两人,都向着湖面而坐,其中一人抱着酒坛将酒倾洒在湖里。
酒液在月光下透亮,潺潺落入水中。
清酒握着鱼儿的手,说道:爹,娘,肆儿带着妻子来看你们了。
两人身着大红嫁衣,这热闹的红色缠绵在一处。
鱼儿捏住她的手,竟而有些紧张:清酒,爹娘会不会同意我俩在一起?
她忽然想起一事,清酒家中的人若在,也不知会不会容易女儿取一个女子,而且蔺家现在只余了她一人,与她在一起,自然是没有子嗣了
她事事想着她,却也没想到,这一点与她而言也是同样。
清酒牵过她的手,抱在怀里,她看着湖面,笑道:他们一定会接纳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家里人最疼我了
说到此处,情难自禁,这笑容消失,万般落寞:他们最疼我了
鱼儿瞧见她神色,心里骤然绞紧,喉咙里一阵阵哽塞,她起身将清酒揽在怀中:日后有我疼你。她知道家人永远是清酒的缺憾,心上破了一块,她不知道自己填不填的满。
惟愿自己常伴她左右,让她不再寂寞。
清酒回抱住她,紧紧的拥着,因为脑袋埋在她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道:鱼儿,你唤我一声肆儿。
清酒酒量一向好的,今日也没喝多少,但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否则怎会这样孩子气的向鱼儿撒娇撒痴。
鱼儿抚着她的脑袋,手顺下去时,拂过她的耳朵:肆儿。她轻声呢喃,极尽温柔。
再唤一声。
肆儿。
清酒顺着她的身子,躺倒在她腿上,半个身子都赖着她,手还要环住她的腰:我们暂且不要回去了罢。
今日是她俩大婚,一屋宾客都为她俩而来,现在俩主人倒是丢下众人不管,当真是胡闹。
鱼儿却道:好,我们不回去了。
亭中静谧,时而有水波动荡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琴响打破了宁静。
两人的独处被打破,清酒多少面色不虞。
她为着这安逸氛围的逝去,惋惜的叹了一声。
起了身,带着鱼儿一道走出湖心亭,向亭上一望。
琴鬼端坐在飞檐上,拨弄着腿上瑶琴。
她并不意外,毕竟琴鬼这喜帖就是她送去的,前段时日鬼门到杭州来平了桩,她心里想着琴鬼不是今日到,便是明日要过来的。
徒儿,师父虽然没成过婚,倒也记得拜完天地是入洞房,师父看你俩到这来,还以为你们想寻刺激,哪知你们只谈天。琴鬼笑道:徒儿,你是不是不会啊?师父教你啊!
清酒向她一拜道:师父。
这两师徒关系虽怪,但鱼儿也看得出清酒还是将她当作师父,既然是长辈,鱼儿也跟着行了一礼。
琴鬼斜着眼睛睨了鱼儿一眼,长笑起来,向清酒道:你这点倒是跟蔺清潮那贱人一般
她见清酒皱起眉来,又一笑掩过不提,转而说道:好徒儿,不要臭着一张脸的,好歹师父是来贺你成婚的。
琴鬼去了一趟蔺家,两人早拜完了堂离开了,虽没遇到清酒和鱼儿,但碰上了宫商。
去虚怀谷时,宫商一直躲着她,倒是没机会见着,现在不期而遇,倒是颇有一种意外之喜。
宫商见了她之后很不高兴,因而她现在很高兴!
不知师父要怎么相贺?
这边别无他人,琴鬼却将手掩在嘴边,笑着做密语状,低声道:刀鬼和鬼见愁这一次一起出任务,去了东海赤平。
这个消息,算不算好贺礼?
清酒笑道:师父怎么突然想到告诉我他二人行踪了?对于琴鬼说的这消息,她并不怀疑。
琴鬼挑动琴弦,琴声颤鸣,久久不绝:他俩手下人手那么多,师父手中统共那么几个人,还被你弄死了三个。师父想把他俩人手划拉些过来,当然,全部给我也是可以
清酒不置一词,不做表示。
琴鬼柔柔软软的笑着哄她一般:好徒儿,好徒儿,这俩人实在碍眼,你快些解决了他俩,师父静候佳音。
虽未言明,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她一定会去。
她俩回去时,众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流岫娇红了脸,软软的倚在桌上,拉着唐麟趾的衣袖唤:冤家。
阳春向花莲和齐天柱比划:我那院子有这么大。痴痴的笑。
厌离静静坐在那里,极乐城几个人将一边的人都挤到了别处去,一桌上就厌离和雾雨两个,虽不说话,雾雨那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厌离。
清酒和鱼儿听到君临在那里牢骚,问:那两个丫头怎么还没回来。清酒这丫头的师父来闹了一通,将宫商宫主都气走了,她也不来管管。
两个人更不敢现身,蹑了手足,偷偷的回去新房之中。
房中红烛高烧,秀枕暖被都是鸳鸯龙凤,桌上放着合卺酒。
清酒取了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鱼儿。
两人对拜。清酒说道:一愿良人千岁。
鱼儿说道:二愿妾身常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