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东西给你。唐麟趾走过来,摸了摸鼻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方盒子,递到流岫手上。
流岫接过,嗅到一股清雅的香味,并不浓厚,淡淡的很是好闻:好香啊,这是什么?
她将盒子打开,用小指一抹,细致柔滑,虽然看不清,但从触感上也知道是胭脂。她吃了一惊,万万想不到唐麟趾这样的人也会挑胭脂,用来送她。
唐麟趾僵硬的咳了两声嗽,清清嗓子:这是胭脂翠,锁龙城里的,嗯送你,多谢你这一段时日来的出力。她从来不用这个,自然也不会挑选,是那日去锁龙城里给莫问买肉脯,让花莲帮着选的,花莲选这东西是一把好手。
流岫道:不知唐姑娘是谢我出的什么力?若是指巫常一事,是天下英雄都该出力的事,我做的那些也是理所当然,还劳唐姑娘这样记挂,特意给我买这一盒胭脂流岫将特意两字咬的重了些,透出些奇特的韵味,在这月夜下,显得暧昧。
唐麟趾虽对流岫大有改观,但仍觉得自己不擅长应付她。
她买这一盒胭脂是因为上次在江南向她道歉和道谢一事,流岫觉得她没有诚意;后来在苗疆发现巫常,也是她费心传递消息;如今又帮协着修复蔺宅,觉得很有必要谢她,所以买了,倒没想许多。
流岫见她皱眉,怕又将人逗弄跑了,收敛了些,问道:你怎么想起来要送我胭脂?这东西可不是寻常送的。
唐麟趾道:觉得适合你,就送了
流岫娇笑起来,身子乱颤,这人真是太可怜可爱了,想不逗弄她都难。
唐麟趾硬着头皮,蹩脚的岔开话题:你一直在杭州,苏州没你可行?
流岫见她实在局促,也就顺着她的话说:烟雨楼要将主楼迁到杭州来,现在那边有师父看管,我负责这里,日后是要久居杭州的
说到此处,她凑到唐麟趾跟前,话末语气上撩,显得轻佻:日后你我就是邻居,唐姑娘可要多多关照。
她惊异的发现,唐麟趾竟然没躲开,只闷声道了句:嗯。
她太惊奇了,以至于没顾得上继续调戏唐麟趾。
想来这杭州以后的日子可有趣的紧了。
第151章 之子于归(十三)
众人入江南地界后, 君临和云惘然就各遣了人回山庄,将家中老小接过来。
君临眼中, 还觉得清酒和鱼儿是小孩子,不知轻重,这不明不白,生米成了熟饭,名不正言不顺, 算是个什么事!
但既然木已成舟,该办的事就要办。
嫁娶是人生大事,君临虽对清酒仍有芥蒂,然而都应允了, 这婚事他还是想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不让鱼儿受了委屈。
还是鱼儿劝说,清酒和她都不喜爱热闹, 且这女子成亲,古今从未有过,即便两人如今声名大盛,也不见得全天下的人都能接受两个女子在一起, 所以不必大肆操办,徒惹一些麻烦。
她们只愿一些知心的朋友亲人陪伴在侧,就是再好不过。
君临这才罢休,但仍是亲力操持。
婚姻大事,操办起来也不容易,光这君家和名剑山庄的人过来就用了一个多月。
期间鱼儿和清酒去了一趟扬州, 当年埋在七弦宫树下的酒陈的香醇,都取了回去,顺道向宫商给了喜帖。
这酒拿回来可喜了解千愁,一早从小青山过来,本来为着清酒和鱼儿两个女儿家成亲觉得别别扭扭,这酒一到跟前,可就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解前辈,你可留些,给你徒儿大婚时用。
解千愁睨了她一眼:小气。我这么大个宝贝徒儿给你抢走了都没跟你计较,你却连喜酒都不让老头子多喝两口。
清酒笑道:你老也不想想,当初这宝贝怎么来的。
就你嘴伶俐,一点不饶人。
两人正说话,鱼儿走了过来。
清酒瞧她神色,问道:怎么了?
鱼儿说道:极乐城的人过来了。
清酒挑了挑眉,说道:怎么,知道厌离在这,来抢人的?
倒不是。鱼儿的神情一言难尽:来送贺礼的。
两人去到大厅,斯羽在那站得笔直,大厅堆满厚礼,清酒过去一瞧,笑了。
南海明珠,血珊瑚,金丝嵌玉龙凤呈祥
份份贵重,倒真是送喜礼来的。
斯羽见她俩人过来,朝俩人一拜,说道:城主听闻两位姑娘近日大婚,特派属下送来贺礼。
清酒似笑非笑,说道:极乐城主消息好灵通啊。
斯羽波澜不惊,回道:城主政务繁忙,不能亲至,但大婚那日,定会亲来庆贺。
那便多谢城主好意了。
斯羽走后。鱼儿拉着清酒道:我俩大婚,她送这样贵重的贺礼,我们何时与她这般要好了?
清酒好笑道:她是高兴,高兴没人觊觎厌离了。
鱼儿愣了一下,随后不禁笑了起来,轻轻打了一下清酒,说道:怎么,她还怀疑你和厌离
她是巴不得我俩成婚了,最好麟趾和莫问也快些嫁了,厌离身边再没了她的威胁。清酒笑道:她打的好算盘,送了些礼来,我们大婚时她过来相贺,可以名正言顺的见厌离,不至于太疏离,让自己害相思,也不至于太殷切,惹的厌离厌烦。
鱼儿说道:你这样说的倒是让人有些心疼她,如此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离眼厌离近些。
确实难为她了,有伤在身,还这样长途奔波。
鱼儿叹了一声,她与清酒结了连理,也希望身边的人能找到相依相靠之人,最好是个个如此,但想来却是美满的不现实:她若当初就有这份心,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到底是先做错了,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做错了,想要弥补珍惜了。
清酒,不如我们鱼儿的心软些,她看得出来厌离对雾雨也不算是完全无情,不过是先前雾雨逼的太紧了,让厌离自己都不能得空想想,她到底是不是释然了,能原谅自己爱着雾雨这件事。
若两人皆有情,凑成姻缘一桩倒也不赖。
清酒却淡淡的,她说:人有远近亲疏,或许在别人看来,雾雨不是罪不可赦,但我的心是向着厌离的,所以不喜欢雾雨,并不能轻易原谅她给厌离照成的伤害。我不会帮她。
不过清酒话语一转: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何抉择还是看厌离自己,所以我也不会阻扰雾雨。她俩最后能如何,是终成眷属,还是如现在这样像个寻常朋友,看缘分,顺其自然罢。
鱼儿听她说的在理,点了点头,不再赘言。
她们的婚事在仲春,雾雨当真来了,还是提前了两日来的。
清酒嘴上虽说的不待见她,倒还是让她住在了蔺宅,以礼相待。
大婚这日天气不好,细密的雨丝连绵,但别有风味。
杭州最是好风景,长街小雨润如酥,清宁雅致之至。
虽然她们只请了朋友,来的人也不少。
七弦宫、无为宫和虚怀谷都知晓些消息,派了人送礼来;烟雨楼和花家是不消说的;两庄的人本来就多。
人一多起来就热闹,宅子内外张灯结彩,就像那寻常人家的婚事一般。
来往的人路过此处,见到有人娶亲,也要伫足瞧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