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弘,家中生意现在如何?”近一年不见,叶弘清瘦了许多,站在杨延嗣面前,像是个麻秆。他塌着腰,笑呵呵的说道:“回禀少爷,家中温室大棚的生意一直在汴京盘桓着,每年有上万两银钱获利。少夫人把温室大棚赚取到的钱财,全都补贴了家用。目前咱们杨府东院,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酒作坊的生意。自从少夫人酿造出了火辣辣的烧酒以后,在曹家帮衬下,已经打开了烧酒的销路。目前,东北和西北两地,对烧酒的需求量很大,供不应求。去年一年,咱们酒作坊扩大了二十倍,获利近百万两之巨。小人此番来南国的时候,少夫人就已经命人将百万两白银,兑换成了金叶子,命小人带给少爷。除此之外,此番跟随小人前来南国的酒铺伙计、掌柜、各地分店掌柜、酿酒师傅,共计一千零三十七人。如今这些人手全部在密札城内,等候少爷调遣。”杨延嗣听得入神,待到叶弘禀报完了,他才出声勉励道:“叶弘,一年不见,你可清瘦了不少,少说也瘦了二十斤有余,足见你这一年的忙碌。你的功绩本少爷记下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了你那一份好处。即便是你想做官,本少爷也可以让你如愿以偿……”叶弘闻言,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向杨延嗣施大礼,感动道:“小人必定忠心耿耿,以报少爷的知遇之恩。”杨延嗣瞥了叶弘一眼,没好气道:“在这南国,不兴跪拜之礼。这人,不能跪,更不能习惯跪着。跪久了,膝盖就软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叶弘站起身,丝毫不为自己跪拜感到羞耻,反而笑嘻嘻说道:“小人一时间莽撞了,少爷勿怪。”杨延嗣摆了摆手,指着身旁的桌椅,示意叶弘坐下。叶弘轻坐在椅子上,屁股只搭在了椅沿上,却没有深坐。随手从桌上捻起了一个南国的时令水果,扔给了叶弘,杨延嗣说道:“记得你是卖身给了曹家,后来曹琳嫁到了杨府,你的卖身契也随着曹琳一起到了杨府。赶明儿,我给曹琳去个信,让他烧毁了你的卖身契,以后你就自由了。”叶弘刚接到了杨延嗣赏赐的水果,心中还有些欢喜,听到了杨延嗣这一番话,他立马站起身,噗通一声又跪倒了杨延嗣面前了。“少爷……少爷,是不是小人办事不力,您要开革小人?”“小人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少爷您明示,小人马上改……”杨延嗣哭笑不得,“老子只是见你尽心尽力为我办事,所以想给你一个自由的机会,没有其他意思。难道你连自由都不想要了?”叶弘的答案出乎了杨延嗣的预料,面对自由这个问题,叶弘几乎连考虑都不考虑,果断的摇头。“少爷,小人不想要什么自由。小人只想庇护在少爷门下,为少爷办事。”杨延嗣目瞪口呆,愕然道:“叶弘,你是不是傻?自由都不要,情愿当奴仆?”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曹允声突然开口了。“姑爷,这小老儿可是一点都不傻……”杨延嗣疑惑,“此话怎讲?”曹允声略微拱手施礼,移步上前,努力距离杨延嗣近了一些,这才说道:“姑爷,在下出自于曹家本族,从大宋立国之初,就一直掌管着曹家生意上的大小事宜。似叶弘这种,情愿抛弃自由,也要依附在权贵之家的人,见过的多不胜数。此刻在店门外,站着的许多曹家掌柜,基本上都是主动依附曹家的。”“主动依附?”杨延嗣皱了皱眉,曹允声想要出声,继续为杨延嗣解惑,却被杨延嗣拒绝了。杨延嗣沉吟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这些人为何会抛弃自由,主动依附在权贵之家了。”杨延嗣感叹,“士农工商,商人在大宋,和贱籍几乎没什么两样。没有地位,却又善于敛财。钱财一多,就遭人妒忌,容易被人连钱带人一起吞下去。所以,想要在大宋行商,就必须有一个稳固的靠山。我说的可对?”曹允声和叶弘一起向杨延嗣躬身施礼,赞叹道:“少爷(姑爷)圣明。”杨延嗣翻了个白眼,“别拿对付大宋皇帝的那一套,对付我。这里是南国,不是大宋,我不吃那一套。”杨延嗣走到了叶弘身边,郑重道:“叶弘,你记住,以后南国就是你行商的大本营。在南国境内,不分高低、不分行业,举国上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南国国民,另外一种就是奴隶。只要你是南国国民,并且遵守律法,全额交纳商税。那么,这个国家内,任何人都不能用任何手段去夺取你一分钱的家产。只要有人敢伸手,我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他的手。任何人都不行,哪怕他是国主。”叶弘一脸愕然的看着杨延嗣,曹允声有些茫然。杨延嗣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三天之后,我会在皇宫正门口,竖起一面律石,有一些律法,我会铭刻在律石上。其中就有关于商人的问题。”叶弘和曹允声对视了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对着杨延嗣躬身施礼。这一躬,无关乎亲疏,只是两个商人,代替南国境内的所有商人,向一位开明的统治者致敬。施礼过后,叶弘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少爷若是真的设定这种律法,并且记录在律石上,小人愿意脱掉奴籍,成为南国一位属民。”杨延嗣欣慰的点了点头,走上前,拍了拍叶弘的肩膀,“这才像是个男人。咱们南国境内,不应该有奴仆,即便是有,也只能是雇佣关系,而不是签订生死协议。你一定要记住,咱们南国境内,除了战俘的奴隶以外,其余的都是南国属民。所有的南国属民,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叶弘心头震动,沉吟了许久,才问出了一句话。“皇族也是如此吗?”感谢‘刘傲骨’三块大洋打赏!感谢‘弑神*依恋*兵’一块大洋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