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姚虎连着打听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王老板,这家伙正和几个人在打麻将呢。开始他还很客气,又是让烟,又是请吃饭,我和姚虎一概不理。他又使出了老招数:叫我们下次再来,说下次一定给钱,我们不答应,非要他这次就给,否则,部队就起诉他。王老板一听说要起诉他,立即露出一副无赖相,拍着手大声说道:“好好好,巴不得你们起诉我,现在就去吧,告诉你们,不起诉还好商量,起诉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我们见状,只好无奈地返回团里请示团长,团长早就料到了,说:“实在没办法了,那就起诉吧。”我和姚虎再一次来到哈州,因为打官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请了律师之后,我们就在办事处住下来,我时不时朝小林屋子方向看一眼,心里非常想去看看她,但碍于姚虎在跟前,不敢轻举妄动。经过我们请的律师详细调查,这才弄清楚,王老板先是与甘肃省的一个建筑队签定了建筑承包协议,条件是全额垫资,并预先支付十五万元的保证金,建筑队也是急于揽到工程,就满口答应了他的要求,而王老板就用这十五万元保证金支付了部队第一年的土地租金。待建筑队把宾馆建起来以后,他又是赖着不付款,幻想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法,一边经营一边还帐。可是,宾馆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人来住,因为离北山口和鸣沙山太近,多数旅行者都是从哈州市过来玩的人,当天来当天就回去,就是少数远方的想多玩两天,也都住到北山口或鸣沙山去了。建筑队因为收不到基建款,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已经将宾馆的产权判给了建筑队,王老板手里就没有任何可供部队强制执行的财产了。律师告诉我们,要想维护部队的利益,我们需要打两场官司,一场是与王老板之间,这属于经济纠纷,如果我们仍然坚持原来的诉求,王老板显然无力偿付,但我们可以以他违约在先为由,要求解除土地租赁合约。第二场官司是和建筑老板之间,这属于财产纠纷,与王老板解除合约之后,这座宾馆就属于违章建筑,我们可以请求法院判决强制拆除。不用多说都很清楚了,这两场官司打下来,损失最大的肯定是建筑老板。-------------------------------------从律师递给我们的判决书复印件上,我看建筑队一方的法人代表叫陈富权,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很想知道是不是去甘肃调菜时遇到的那个陈富权?我问律师,这个陈富权是哪儿的人?律师说是甘肃的,我心里一动,接着又问他:“那陈富权住在哪儿,你知道吗?律师说:“前段时间好象是在天马宾馆516房间,现在不知道还住不住在那里。”我转身征询姚虎的意见:“反正也没事,我们去见见这个陈富权吧?”“你认识他?”姚虎问。我说:“我刚改行的时候去甘肃调大白菜,是一个叫陈富权的小伙帮我组织的,当时相处得还可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陈富权还到部队上来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走吧。”两人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打了个的士到天马宾馆。在车上我想,如果他就是那个陈富权,那确实混得不错了,他可以一次就为工程垫资几百万,那他的资产至少该在千万以上吧。敲开天马宾馆516房间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个敦实的中年人,他见是两个当兵的找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立即就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我惊喜地说道:“陈哥,真的是你啊?”他也拉着我的手开心地说道:“闻师傅,咋是你?你现在升成多大官了?”我指了指肩上的上尉肩章,说:“你看嘛,啥官哦,小副营”说着,我指着身边的姚虎说道:“他才是官,这是我们姚副政委。”“坐坐坐,还站着啥?”他连忙把我和姚虎让进屋内,然后站在门口叫了声:“小彭!”隔壁房间里那个叫小彭的年轻小伙应了声过来为我和姚虎倒茶,陈富权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我这些年的情况,我告诉他之后,他也聊起了这些年的发家史。他说,第二年他们那个村的白菜又是大丰收,他原本打算还到部队找我的,但不知道我还管不管调菜的事,而且,怕来了之后部队不要了,他冤枉跑一趟。“那后来呢?后来你们那么多白菜咋处理的?”我问。他说,他租下了一些村民的菜窖,在菜窖里建了水泥池,再把大部分白菜收回来淹制成泡菜销到沿海一带,有的还销到日本去了。“那你一定挣了不少”我说。市面上的泡菜五角钱一包,也就半斤左右,他们把菜卖给部队才一分多钱一斤,而淹制成泡菜,除去成本、批零差,每斤升值几十倍。“也没挣多少,搞了几年弄了几个钱,我就转行干起了那个”他指了指宾馆对面的一处施工场地。“你到哈州好几年了吧?”我问。他掰起指头算了算:“三年多四年时间,这不,就为你们部队上那点房子,腿都跑断了,钱没挣着”他说。“本来想撤回去的,但这里还有两处没完工。”我带点责备的语气说他:“你到哈州这么久也没说去找我玩?”他有点委屈地说道:“我向你们团长打问过你,他说你在边防上,比较忙嘛。”我心想,咋没听团长说起过呢?也不知道团长是忘了,还是故意不想告诉我?“你们过来做啥来了?”他问。我和姚虎告诉他,就为农场那块地的事,他一听,连忙说:“哦,走,闻师傅,政委,我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聊?”我想到我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心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万一他向我们提出啥要求,我们该如何答复呢?转而一想,我和他这么多年没见,吃顿饭,老朋友相聚叙叙旧,人之常情,不至于我想的那么复杂吧?再说,我跟姚虎也做不了什么主,就算喝了酒之后答应什么,也是不管用的。我看了姚虎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说:“好吧,那就给你添麻烦了。”“你看你闻师傅,咋还这么客气呢?”下楼来,陈富权领着我们朝一辆桑塔拉轿车走去,拉开车门看到驾驶员位置上坐着刚才为我们倒茶的小伙。他把我们载到市里最豪华的天龙大酒店,要了很丰盛的一桌子菜,又叫了瓶五粮液,酒杯倒满,他提议道:“今天是我和闻师傅多年不见,又新认识了姚政委,算是双喜临门,来,我们干了这杯”。接着他又说:我们今天就只是喝酒,不谈别的,直到喝高兴为止。姚虎因为与陈富权不熟,显得有点拘束,司机小彭倒是特别能喝,连连与我们碰杯,很快一瓶五粮液就见底了。第二瓶上来之后,陈富权就主要是和姚虎喝,姚虎和他之间的话语也渐渐热烈起来。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他确实很担心我们通过法律手段收回土地,那他垫付的几百万就打了水漂了。和姚虎喝了几杯,他又端起杯子跟我碰,我说:“我都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他不依,说:“不行,看你还好好的,这杯一定要喝。”我又要推辞,他假装不高兴地说道:“闻师傅,你不喝这杯,我可要告你们领导,把你吃回扣的事说给他啊?”边说边指了指姚虎。接着又说:“那年我说要来部队找你,有人跟我出主意,叫你一定要想法把白菜给我们买下,如果不帮忙就告你,你想,我们关系那么好,我会做那样事吗?”我也假装生气地说道:“你还说,是你没本事把菜发走嘛,难道就看着白菜在货场上烂掉不管啊?最后亏的还是你们。再说了,你也是知道的,就那点钱基本上都喂给那个老头了嘛。”姚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转过身醉眼蒙胧地看着我跟陈富权:“啥回扣?谁吃回扣?他妈的,收拾他!”陈富权哈哈一笑,说:“没有没有,我们开玩笑呢。”说罢问姚虎:“政委,喝好没有?喝好我们走,活动活动去。”我和姚虎以为是要去打牌,就都说不去了,他那么大的老板,我们咋能和他比。他却不答理我们,硬把我和姚虎推上车,然后载到一家娱乐中心。下了车进入娱乐中心的路上,陈富权紧挨着我,他说他找过团长老郑,想把农场那块地买下,但团长就是不答应,我说:“那是军产地皮,根本就不能买卖。”他愣了下,显然,团长并没告诉他这些,接着又听陈富权说了句:“那他的手也太深了嘛。”一边说着已经走进娱乐中心,驾驶员把姚虎扶进去坐下之后就退了出去,这时老板领着五六个小姐过来,陈富权轻车熟路地选了一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一把推到姚虎身边;又另选了个身材纤细的小姐,一只手推小姐一只手推我,把我和小姐的身体推到一起碰了一下,我和小姐就顺势倒在了沙发上;随后他也要了个小姐,搂着小姐问姚虎:“政委,我们是接着喝酒?还是唱歌?”姚虎把头埋在小姐的怀里,口齿不清地说道:“喝酒,喝酒。”我说:“陈哥,他已经高了,我们还是唱歌吧?”他把手一挥,说:“好,唱歌!”刚说完又转过头对我说道:“要不,干脆直接上?”我清楚他说的直接上的意思,看了一眼姚虎,见小姐的手在他的背上摸来摸去,我心里犹豫着,如果不去,姚虎肯定也不会去,就象上次在兰州开会一样,仅管几个股长并不在同一个部队,他们仍然担心我会把事情说出去。而如果我去了姚虎却不去呢?不是又落下把柄在他手里?陈富权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说:“你先去,你去了政委保证去。”我问:“那你呢?”他说:“我你别管,你玩开心就是了。”我身边的小姐立即挽起我的手臂朝她住的地方走。进了屋子小姐没一点扭捏,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脱完她的又帮着脱我的,我发现这个小姐不仅身材好,皮肤也很好……出来的时候,果然见陈富权和姚虎都不在刚才的厅里。小姐陪我坐了不到一分钟,就又去等待下一位顾客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姚虎已经清醒多了,陈哥邀请我和姚虎去消夜,姚虎连连说道:“不去了,不去了,回去睡觉去,闻皮子,你还去消夜?我们不去了啊?”我说:“好,不去了。”陈富权即叫驾驶员把我们送回办事处,他就在路边招了辆的士,人都已经坐进去了,又把头伸出车窗,说:“明天我来找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