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聚会, 果真人都到齐了, 还没有生面孔。
方辞站在大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掩饰似的低头扯了扯衣服, 又问樊真:“我穿得得体不?”
樊真还真瞧不上她这副七上八下的样儿:“又不是让你赴刑场。都这么久了,你至于吗?徐阳是狮子还是老虎,能吃了你啊?”
方辞本来还不怕。可出门的时候,方戒北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打了个招呼就去了万寿路那边的机关,说是要去接头半点儿事情, 又顶着被骂打了个电话给樊真, 让她陪着她。
樊真知道他们复合了,心里还不对付呢。
不过, 她是真不放心方辞,应了声就过来了。
“进去啊,杵门口才是让人看笑话呢。”
方辞期期艾艾, 还磨蹭呢:“要是见了徐阳, 我该怎么说啊?你觉得,我是不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徐阳在人群里看到她们,跟身边人打了个招呼就迈着大步子过来了:“小辞,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好去接你们啊。”
他笑容自然,天气这么冷, 身上只穿了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简宽背阔, 看着人特别精神。反观方辞自己,畏首畏尾,好像她才是做错事的那个。
她心里有些憋屈,可做再多心理建设也过不去那个坎儿,怎么都理直不起来。
她这人也是奇怪,这方面就是这么怂。
徐阳也不说破,牵住她的手往场中引:“就等你们了。”
可他手指一碰到她,方辞就受惊似的快速收了回来。
徐阳愣在原地。
方辞也沉默了。
有一种尴尬到极点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区别是,徐阳是直视着她的,方辞却垂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说不清是恼恨还是什么,胸腔里空荡荡的,像是吹着回廊里呼啸而过的冷风,一阵阵发寒,难以平静。徐阳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很凉淡,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怎么着?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方辞咬着唇:“徐阳哥……”
徐阳不领情,冷笑:“以前你不都老徐老徐的吗,现在知道礼貌了?”
方辞的声音彻底被堵住了。
徐阳望着她,眼神咄咄逼人。他这人人前挺温和,不轻易发火,可要较真了,那也是个混世魔王,不死不休那种。
樊真看不过去,跨前一步挡在了方辞面前:“老徐你差不多得了。”
“这事儿你别管。”
樊真一向是个火爆起来,一听就炸了:“说什么呢你?还是不是朋友了?小辞又没欠着你,你干嘛这么欺负她?”
“我欺负她?我欺负她——”徐阳气到极处,手指往方辞猛地一指,目光却盯着樊真,逼近了一步俯视她,“我拿她当宝贝,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他妈的她当我是根草,现在见着我,跟见着要拐她的人牙子的似的!我欺负她?”
这般动静,在场中央唱歌的、说笑的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都往这边打量。
方辞更加窘迫,抓抓樊真的手。
樊真安慰地拍拍她,瞪徐阳一眼:“我算是看出来了,您是不欢迎我们呢,成,咱们这就滚蛋,不在这儿碍您的眼。”她拉了方辞就怒气冲冲地踱出了包厢。
赵熙和两个朋友过来安慰他,把手搭他肩上:“嗳,这真是……”
徐阳木着脸在原地愣了两秒,忽然转身,飞一般追了出去。
……
外面冷,方辞抱着肩膀哆嗦。樊真要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被她拒了:“你自己穿着吧。徐阳说的对,我又不是公主,凭什么让你们都顺着我捧着我,你也是姑娘家,冻坏了怎么办?”
樊真啐了声:“谁跟你说我是姑娘家?你樊爷可是纯爷们儿。”
方辞都笑了,憋着笑点着头:“嗯,樊爷。”
“乖。”樊真宠溺地顺顺她的脑袋。
徐阳从里面追出来,拦住了她们路。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可还是有点拉不下脸,见了人,默了会儿才不耐烦地说:“都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像什么样?”
樊真啐他:“滚远点。欺负小辞,你真本事!”
徐阳有气没地儿撒,他心里还憋屈呢:“我怎么欺负她了?我舍得欺负她?”
樊真还要跟他杠,方辞拉拉她的手,对她暗暗摇了摇头。樊真知道她尴尬,也不跟徐阳闹了:“让开,我们要回去。”
徐阳说:“除非我死了。”
——这人——樊真又要炸了,被方辞出口的话堵住:“算了算了,就是唱个歌儿。”
樊真怒其不争,甩开她的手:“你就怂吧!”
她气得丢下两人跑了。这说的也都是些意气话,徐阳还这真能把方辞吃了呀?不是不敢,是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