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吃罢午饭,便有小丫鬟来禀,说王爷醒了,让人来请他们去书房。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整理一番仪容才走了出去。镇南王穿着月白色常服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微有些涣散,整张脸看上去像老了好几岁。他看见魏瑶进来后眼睛便是一亮,想对她亲近却又近亲情怯,不知该如何与她交好?屋里只有镇南王和那个老管家,齐襄和王妃以及王府的其他子女都被镇南王给撵了出去,他害怕瑶瑶突然看见这么大一家子人会生怯。没想到魏瑶很自来熟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坐下后认真的望看他的脸色,见他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已不再灰败,心中猜测他的病情应是稳定下来。齐覃看着她落落大方的姿态心中更是怀念起那个不拘小节的美丽女子来,眼睛虽然在看着魏瑶,却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场白?气氛诡异的沉默。半晌,镇南王才艰难的开口道:“你说…你与你母亲一直在岭南?”魏瑶点头,嗯了一声。“那你们这些年在哪里生活?”“在定州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那是哪里。”镇南王脸上愧色更甚,他当年寻到那具戴着云桑手镯的骸骨之后便以为那具烧焦了的女尸就是云桑。他因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整个人浑浑噩噩了好一段时间,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便亲手把那具骸骨安葬在了碧落山,那是他为自己百年之后寻的墓地,他一心想着让她先在那里等着他,等他为她报完仇便去与她团聚,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还活着?要知道当年被派去追杀夏家的那帮人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刽子手,一向以出手狠辣,接了任务便不会给对方留活口著称。他可是花了半年时间才将那帮人围剿屠尽,让那个杀手组织彻底消失在了世间。镇南王从懊悔中回过神来,长叹一声,一脸怅然若失。随即又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魏家大爷,可是魏家那位庶长子,魏荣?”魏瑶听他提起那个她以前一直很恨,认为他抛弃了她们母女,还把她当作货物一样送去巴结权贵的仇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对,就是魏荣。”镇南王对守在门口的老管家冷声吩咐道:“去把魏荣带上来,本王要亲自审问。”老管领命出去。魏瑶一脸惊讶,“你把他抓过来了?”镇南王冷笑一声,怒道:“他竟然敢桃代李僵把你送去南宁侯府做妾,看我不宰了他的狗头!”魏瑶撇了撇嘴,心中腹诽:不通过你的手,他魏家能攀得上沈霄?切~~镇南王没错过她的小表情,脸色微晒,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咳…那个…我一直以为你母亲已经死了……且魏家与王府之间的生意往来一直是由魏家家主魏绩出面,我并不知晓他还有个庶兄……”..说到魏家,岭南三省攀附着镇南王府的富豪巨商多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若不是魏家交出了好不容易发现的铁矿来表忠心,他们恐怕到现在都还入不了镇南王的眼!齐覃连魏绩长什么样子都只记了个囫囵,哪里还会去关心他家有几个兄弟?且这些商户之家把女儿送到权贵府上去做妾,以抬高自己的贱商身份,已是数百年来不成文的潜规则。他哪里能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会被夹杂在其中?魏瑶仔细想想这情况倒也说的通,从魏荣分到的那笔薄得不能再薄的家产,和那远得不能再远的庄子来看,他在魏家定是极其没有地位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的惧内,总被他那个同是商户出身的夫人拿捏。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如果没有他俩的神助攻,她恐怕今生都不可能会遇到沈霄。一想到此,魏瑶心中便也释然了,回头朝沈霄眨了眨眼睛,顺便抛了个媚眼给他。沈霄接收到她的电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很想过来舔几口,又深知场合不对。只能一本正经的装作若无其事,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生怕在镇南王面前丢了仪态,只是那红透了的耳根子却是暴露了他的窘迫。镇南王作为一方枭雄混了这么多年,若是没看出些什么道道那不是白混了?他心中无奈叹息,难怪襄儿会栽,只是天意弄人,且等他自己个儿走出来吧!这沈霄确实不错,他欣赏他很多年了,如今竟然成了他的乘龙快婿,嘻嘻…真香。三人各怀心事,屋内落针可闻。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求饶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哎呦喂……”魏荣被侍卫架拖着而来,披头散发,一路鬼哭狼嚎。他方才还在茶楼听小曲儿,突然冲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王府侍卫押着他就走,吓得他肝胆俱裂,差点尿了裤子。他是魏老爷的通房婢女所生,因为姨娘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他早产落地。从而生在了夫人的嫡子前头,魏夫人便一直看他们mǔ_zǐ 不顺眼。他自打出生便活得畏畏缩缩,在魏家犹如一个隐形人。成亲前听母亲的话,成亲后听夫人的话,现在老了听子女的话,这辈子真的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呀?抓他干什么?冤枉啊!!!难不成是魏家得罪了王爷?没天理呀,魏家的事情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向是魏绩那个狗东西说了算,一定是那狗东西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了报应,如今还牵连到他身上了?他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害怕,没命的挣扎嚎叫起来:“冤枉啊!冤枉啊王爷,小人冤枉……”镇南王看见魏荣那油腻腻的肚子,想到云桑竟然会委身于这样一个人?气得他人都精神了几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踹在魏荣发了福的肚子上,面若寒霜道:“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拔了你的舌头。”魏荣作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等气势摄人,威震八方的人物?吓得痛都不敢呼,瘫软成一团肉泥跪趴在地上,连镇南王的靴子都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