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晞羽见她回转,眼缝猛然睁大,眼睛里冒出了闪亮的光彩。
“我有事与你说。”蔡竹君不是因为关心她的脚麻才转身的。
“何事?蔡姑娘说便是。”杨晞羽一边拍着小腿,一边忍着酸爽的麻意道。
蔡竹君面无表情道:“明日我要离开此处,听说你这里有驰行千里的好马,可否卖我一匹?”
听到蔡姑娘前半句,杨晞羽的心跌落到了谷底,她们相识不过几日,她都没欣赏够呢,这么快就要分离?接着又听了后半句,杨晞羽眉梢挑了好几下。买卖?这是她所擅长的买卖呀,蔡姑娘要与她做买卖呢,是时候发挥一下奸商的本领了。
杨晞羽暗暗一笑,又吸了一口凉气,口齿不清地问:“蔡姑娘要去......何处?”
“去北境军营。”蔡竹君将冰冷的眸光落在了杨晞羽的身上,心有不悦。
“那么远啊?”杨晞羽腿上的麻意缓和了好些,剩下一点,就让它自己恢复。她圈着手臂抱在膝上,仰头望着蔡竹君。
蔡竹君严肃与她商量正事:“杨姑娘,我自是知道远的,只是远近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只要表明你的态度,这马卖还是不卖?”
不行,坐在地上谈事太没有气势了,杨晞羽站起身子,伸手拍去衣衫后头沾上的尘土。待那些脏东西都被拍干净了,杨晞羽才清了清嗓子,换上商人常用的笑容道:“卖的卖的,蔡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蔡姑娘要买,我当然要卖的。”
蔡竹君前不久才从树棺里出来,隔世已久,涉世未深,哪里懂得商人的奸诈,她见杨晞羽脸上的神情甚是真诚,也没有怀疑更多,脸上的紧绷松了些:好,你开个价钱,卖我一匹。”
杨晞羽见她的神情稍稍有了变化,像是一抹暖阳照在冬日的冰雪上,融开了一小片的雪水。杨晞羽心里都乐开了花,她注意蔡姑娘的神情很久了,这些变化于蔡姑娘来说,实属难得又实属难见,她怎能不高兴?
杨晞羽忽然抬手捏了捏耳垂,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大半,她话锋一转,道:“价钱好说,只是有一个条件,希望蔡姑娘答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蔡竹君脸上那些冰雪消融的变化全部敛去,她冷着声音问道:“什么条件?”
杨晞羽两手交握,笑得人畜无害:“我要去北境,蔡姑娘也要去北境,长路漫漫且艰险,蔡姑娘武艺高强,与我一道吧。”
果然不是好事。
蔡竹君的脸上又结了一层寒霜,心中不悦至极,她觉得自己被面前这个杨姑娘缠上了,而且脑袋中的一个声音毫不遮掩地告诉她,如果她带上了杨姑娘,定会给自己找来诸多的麻烦
蔡竹君独来独往惯了,一点都不喜欢麻烦,她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去北境作甚?何时做的决定,怎未听你提过?”
“我昔日一好友在北境打战呢,我去找她叙旧。至于何时做的决定,这是我的私事,蔡姑娘很感兴趣么?”杨晞羽笑意盈盈,用上了蔡竹君的那一套。
蔡竹君冷笑一声:“与我无关,我为何要感兴趣?只是我独来独往惯了,身旁带着杨姑娘着实不便。杨姑娘口口声声称我为恩人,却变相用卖马之事压迫,是何居心?”
“蔡姑娘言重。”杨晞羽摆摆手,笑道:“买卖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哪到压迫那么严重的地步。蔡姑娘乐善好施,我一个柔弱女子,独身前往北境,若是遇到了虎狼之辈,该如何?我们一道,蔡姑娘菩萨心肠,带上我一起走多好。”
这不是压迫是什么!蔡竹君拂袖背过身去,不发一语。
背对着蔡竹君,杨晞羽笑得越发的灿烂:“而且,我这府中养的马,可是绝顶的好马,体格健壮,长得又好看,关键吃得少,跑得远,耐力好,适合长途远行。如若我们一道,有我在旁侧,这马便算是我租与蔡姑娘的,费用也可大大降低。”
杨晞羽的视线顺着蔡竹君的身子下滑,落在她腰间的荷包上。她看着那微微隆起的荷包,略略一估算,便知晓里头有多少银两了。
虽说买衣那日,蔡姑娘出手阔绰,一来便是一锭金子,可杨晞羽断定,现在荷包之中,铁定再无金子。若还有,按着蔡姑娘的性子,才不会在原地听她说这么久的废话呢。
银两不足,便给了杨晞羽同蔡姑娘做买卖的资本,多年从商的经验告诉她,这马,蔡姑娘必定要在她这儿买,她自己这人,也缠上了,蔡姑娘是甩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