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姑娘再考虑考虑?”杨晞羽的话音落下, 便不再出出声,该说的她都说了。
蔡竹君心烦,交握在身前的手垂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卷成拳, 拳未攥紧, 她的手只用了些绵力, 却依旧能看出些许怒意。
她的脸绷得很紧, 目光虚虚地落在前方, 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响着杨晞羽的那一番话。杨晞羽算得没错, 买衣济民耗费了她大部分的钱财,如今她的荷包中的银两, 已经不够支付一匹好马的费用了。
她有灵力,不是取不到钱财, 只是那些不是她自己的东西,不是正道之法,她不会取。困局是,这荷包里的钱财又不会一变二, 二变四......用完就没有了......
蔡竹君手指轻搭在荷包上,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我不会给蔡姑娘添麻烦的。”见她长久不出声, 杨晞羽朝前迈了一小步,站直身子, 立着三根手指, 神情肃然地保证道。
蔡竹君的手垂了下来, 微侧过脸, 她妥协于现实,叹气一声,同杨晞羽道:“好吧,杨姑娘既然也要去,那我们便一道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我定给蔡姑娘选一匹最好最美的马。”杨晞羽的嘴角咧到了天边,语调之中都是止不住的兴奋。
“我无需外貌佳,只要马儿耐力......”蔡竹君还未说完,杨晞羽朝外一通小跑,早就跑得没影了。
风风火火如她,未出半日,便将出行之事以及府中上下、布庄里外都安排好了。
见了不少人,说了好些话,杨晞羽口干舌燥,回到府中后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大口喝着茶庄新送来的茶叶。此行来回路上耗费二月都不止,喝完这一壶,下一壶不知要等到何时。
杨晞羽感伤片刻,心中立马被出行的喜悦充盈。
“老冯,我不在苏州城的这些日子,一切事宜皆有你来安排。”喝完了茶,杨晞羽歪着脑袋,看着家仆将几样好吃又好看的糕点装入背囊中。她的脑中不自觉地构想出了一副画面:浓郁树荫下,铺着一块青色锦布,她与蔡姑娘盘腿坐在锦布上,一同分食这些美味的糕点小食。她说起趣话,蔡姑娘那冷若寒霜的脸上展开了几抹的笑意,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美好,比满树的繁花还要灿烂!
美食,美景,美人,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好不已,杨晞羽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姐放心,府中各事皆安排好了,布庄也是。”当家的突然要出远门,对杨氏布庄并没有什么影响。出远门这事儿,杨晞羽常干,手下那些人自有应对的法子,见惯不惯了,“倒是小姐出门在外,长途艰险,要小心些,吃饱喝足了,莫要消瘦,惹得夫人心疼。”只是这回行得有些远,冯平还是忍不住叨唠两句。
杨晞羽摆摆手,不以为意:“我同蔡姑娘一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那吃喝之事,我素来重视,亦不会苦了自己。”
“如此,老奴便放心了。”冯平点点头。
隔日一早,落虹街的杨府门前,放起了长长的鞭炮,金黄的火花咻地钻开,接着便是喧天的“噼里啪啦”声,灰白的烟雾迅速蔓延了大半条街。
蔡竹君不懂,出行而已,又不是什么喜事,为何要如此大肆声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同样的,蔡竹君也不懂杨晞羽这个人,为什么要缠上自己?图的又是什么?蔡竹君冷着一张脸,骑于马上,等着鞭炮放完。
鞭炮声熄,灰白的烟雾被风吹散,道路现了出来,杨晞羽扯起缰绳,侧头对着蔡竹君道:“蔡姑娘,我们走吧。”
“驾!”蔡竹君等候多时,一夹马肚,身下的马匹跑了起来,接着越跑越快。
杨晞羽紧随其后,二人二马踏过苏州城的街巷,扬起一阵尘土,向着北城门外的山路驶去。
林间穿梭,明媚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晃了一下又不见。蔡竹君疾行再前,领着路儿,虽然她未曾去过大燕之北,但是一种奇特的感应将她往那处引。
这个感应不是好事,她有,其他树棺人也会有。若感应将所有的树棺人齐聚一堂,她对付起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杨晞羽跟着蔡竹君的后头,她一直想找机会同蔡姑娘说话攀谈,无奈蔡姑娘的马儿骑得太快了,自己总是落于后头。杨晞羽有些后悔,她将府中最好的马儿给了蔡姑娘,自己的这匹差劲一些,所以总追不上。
杨晞羽被迫默不作声地驾着马,一对眉蔫蔫的。
又行了两个时辰,林路狭窄,枝丫荆棘交错,蔡竹君不得不慢下来,小心行进。
林子很静,马蹄声混着几声鸟鸣,回荡在幽静的树林间。太阳西移,马儿踏上了柔软的草坪,连马蹄声都小了。
杨晞羽望着蔡姑娘的背影,面色有些发白,嘴唇干燥,忍耐多时的肚子发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叫声:“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