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变相地催促我多说点,”我瞪他,“我已经看明白了,卑鄙的千手。”
“嗯嗯。”他一点也不否认地点头,好心地补充,“必要时还可以不择手段。”
“这个我也发现了!”我大声指责,重复重音,“发现了!”
“嗯,桃桃真厉害,”他弯起眼睛,看起来心情很好,“所以起到效果了吗?”
——我的勾引对你起效果了吗?
他无声地问道。
我再一次别开头,小小小小声:“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
然后猛地扭回头,恼怒瞪:“不对,你别转移话题,我还没说完。”
“嗯嗯。”他很配合地闭嘴。
“……我说到哪里了?可恶,我酝酿的心情没有了,你等一下,我想一想。”
“……”千手柱间欲言又止,在我气势汹汹的威胁瞪视下收音。
我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过滤浓郁到过分的另一个人的气息,找回了说到一半的话题。
“……当然,那些都是借口,我只是害怕改变而已,害怕从现阶段到未知的改变,以及万一做出改变后,到或许会变得更差的可能性。”我搭在他肩膀的手痉挛似地用力,将自己拉向他——为了更好地看清他的眼睛。
“于是我又想,为什么呢?后来有一天,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可能是我觉得你太好了。”
“我看过木叶的编年史,为了确认你存在的痕迹,事实证明那不是你,但有些事情是共通的……我是说,”
说到这里,羞赧、以及从来没有过在别人面前这么坦诚过的不适,以及这个人愈发专注的凝视都让我有些发音困难。
我不得不停顿了一秒。
——仅此一次。
我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于是我逼迫自己说道:“千手柱间,是由对信仰的不懈追求,对一切人类的广阔同情,大地、自然、太阳与希望,这些东西组成的。”
但我不一样。
冬天飘下来的一片快要化开的雪,一朵枝头盛开的梅,一簇父亲为我捧起的火,浇筑在冷冰冰的铁器上,才有了我这一柄连形体都没有的刀。
父亲与母亲的爱留下了我,可我好像也就只拥有这些已经拥抱不到的东西了。
而那些能让我短暂放松过、快乐过的东西全部留在了战国时候的另一个世界,或许以后会随着时间,被一场又一场的冬雪掩埋,最后不留痕迹。
骄傲的宇智波隐藏在最深处的是不曾为任何人所知的自卑,孤独的小孩手心里握着零星的光,对自己说,我是一个奇迹。
说到底,听信了这句话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说到底,这样的我,怎么想,也不值得他这么认真吧?
“告诉我啊——”
我撕开柔软的表面,露出满是刺的内里,带着刺伤别人也刺伤自己的趋势,再次将自己上拉,将视线保持平齐,看进千手柱间的眼底,问他:
“你想要什么呢?”
是生与死沟通的能力,是维系宇智波关系的纽带,可以伤害灵魂的力量,还是一个吉祥的、象征意义的“奇迹”?
在我堪称咄咄逼人的质问中,千手柱间很不合时宜的露出一个苦恼又难掩喜悦的表情,甚至于,这份喜意浓厚到已经漫上眉梢,连眼角都泄露出些许的愉快,相比之下,用来表示苦恼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走心又流于表面。
“桃桃,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他这么说道,一边用手托了托下滑的我,状似不经意的将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一边要求我克制,一边又质问我究竟想要什么,这不是为难我嘛。”
人与刀的悲喜似乎并不共通,我没听懂他的意思,情绪起伏过大一时半会收不回去,只能不上不下地在半空中,顺着他的话问:“什么?”
“你的问题很好回答,不过我想,现在的我无论怎么说,你可能也不会完全信,”他用客观的,带点循循善诱的语气,向我确认,“对吧?”
我思索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于是点了点头:“嗯。”
“好。”他勾起嘴角,“那不如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保证你一下子就能明白了,可以吗?”
属于我的回合结束,似乎轮到了千手柱间的回合。
我又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再次点头:“嗯。”
千手柱间眉目舒展,因为方才的一来一回,两人的距离已经无限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的睫毛。
我听到他用‘吃饭了吗’的语气,轻松地,轻巧地,又似乎是蓄谋已久,图穷匕见地问道:
“我可以亲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