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子的?
我浑身僵硬, 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可以亲吻你吗?”
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问了一遍,然后,十分千手柱间式地开始了自问自答:“不拒绝,我就当你默认了。”
随后, 一切都好像放慢了。
放大涣散的瞳孔首先印入的是纤毫分明的睫毛, 紧接着,就是柔软带着强势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触感, 一个不容拒绝的, 等待了许久的触碰——
在呼吸交缠,湿热的呼吸从唇的上方微微停顿,然后, 仿佛猎人的慈悲, 炙热的呼吸顺着我被迫仰起的脸往上攀爬。
慢条斯理的舔舐与近一线之隔的距离让这个动作比亲吻唇瓣更为过分,是逗弄,又像是一只兽类环抱着美味的食物, 出于某种顾忌不能一口吞食, 于是只好恋恋不舍地伸出舌头舔着解馋。
怕猎物碎了,于是不敢冒进,又怕猎物跑了,便见缝插针、放肆又激进地打上自己的标记和气味。
不够,还不够。
亲密的接触像是一个开关。
千手柱间半瞌的眼睑已经无法遮掩露骨的、几欲择人而噬的不满足,那双眼里有我能辨认的重视, 也有此前我从未见过的,浓重到粘稠的欲.望。
于是我才知道,此前的这人究竟有多克制, 又有多忍耐。
是喜欢吗?或者是更为独特的……爱呢?
这是爱吗?
放大的黑暗中, 心跳剧烈到即将蹦出咽喉, 不住细颤的眼睑感受到的不是唇的厮磨,而且更为坚硬的……叶片的脉络。
是什么?
我眼睑颤动,不合时宜的凉意仿佛暴风雨的海面上投下的一根浮木,被沉浮拍打的理智用力挣扎着探出头,另一只未被遮挡视野的眼睛睁开,试图看清点什么。
我当然什么都没有看清。
但我弄清了,眼睑上粗糙的叶片脉络,阻隔在我与他之间的,是一片翠绿色的叶子。
在最后,他居然还是保留了。
浸泡着浓厚的木遁查克拉,一叶障目的“叶”,是离别之前我赠予的那一片,还是清晨从他发间取下的另一个?
不受控制开始旋转的写轮眼并没有分析出有用的信息,但我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用意:
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这是他最后划下的,不可僭越的线。
只是哪怕如此,这个隔着一层叶片落在我眼睑上的吻,依旧带着穿透性的力道。
珍重,郑重,恒久忍耐。
“现在,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千手柱间微微拉开距离,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用于隔断的叶没有了一侧的支撑,顺着重力下落,被交缠的气流席卷翻转,带着另一面落在了我微启欲言的唇上。
因为潮湿,它停住了。
唇舌似乎品尝到了另一个人的味道,我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神志顿时就是一懵。
这这这这这————
冷冷冷冷冷静!意外,意外而已!
结果还没等我收拾好动荡的情绪,刚刚拉开了些微距离的人又是一个低头……
低头衔走了那片树叶。
我:“。”
你们千手,花头好多哦。
“?”
含着叶片的千手柱间状似疑惑地一歪头。
准备指责的我狠狠噎住。
该说他什么?我应该从哪里骂起?好像到目前为止这些操作都是我自己要求的……?
……可恶啊,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我彻底放弃了表情管理,自暴自弃地将脑袋一拱,埋到了他的怀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我大声抽噎:“你不要再散发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了啦。”
哪有人仗着年长就欺负在这方面完全是新手的后辈的啊!多出来的阅历就是这么用的吗?
“好的。”紧贴的胸腔震动,带着笑的声音询问,“那问题的答案……?”
哪个答案?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来,让脑子离家出走的我整理一下。
我的问题:你想要什么?
他的问题:我可以亲……
我咬牙,连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紧,深刻地觉得明知故问的这个人坏透了。
“你分明就已经,已经——”说到这里,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委屈极了,“你都没有等我点头……”
“那个啊,没有碰到不算,”他一边拍着我的后背顺气,一边诱哄,“你的意思是,我再问一次,你就会点头吗?”
意识到这人真的蠢蠢欲动有再来一次的想法,我被吓得立刻抬头,否认三连:“没有!不可能!不准!”
“哎,好吧。”他遗憾地眨眨眼,好像还没死心,“要不然我再证明一下我自己?”
“……不必了。”我木着脸,完全不给他任何乘虚而入的机会,“你现在是一点也不想掩饰了啊。”
“那倒没有,”他腾出手,替我抚开脸侧因为汗液而粘着的碎发,绕着捻成一股,别在我的耳后,带着厚茧的指腹擦过热度过载的耳廓,在耳垂处不经意地停了停,“真要说的话,我还收了不少……唔,你现在不会想要知道的。”
我努力忽略耳垂粗糙的触感,忽略……这谁忽略得了啊!
掐着时间赶在我跳起来的前一秒,千手柱间收回了手,正色:“言归正传,桃桃。”
注意到他摆出说正事的模样,我不情不愿地安分下来,用鼻音:“嗯?”
“这个世界的'我'的事,我也看过,因为木叶而向昔日的盟友举起刀什么的……”他思索着停下了,看样子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想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一笑带过,“我们的经历不同,我无从指手画脚,不过,你有在害怕这个吧?”
我定定地看着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果然,我就说那个我会扯后腿,”他小声地嘀咕,随后对着等一个答案的我展颜一笑,“漂亮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不是我自夸,我与他也没有什么可比性。”
趁着当事人不在,若无其事地踩了另一个自己一脚,并划清了界限后,他才继续说:
“千手柱间此生很少做承诺,做出了就会用一生践行——我的承诺,刚刚已经给你了。”
他扬了扬手,变戏法似的亮出了某一片叶子,那声音仿佛能够穿透冰川:“我亲吻于你,在木叶之上。”
那一片绿叶在夏末的清晨发出轻微的振鸣,与他身后婆娑的梅树相和,耐心的年长者用带着叶片的手划过我的眉心,停留在了我的左眼——非是移植的写轮眼,是属于我自己的那只眼睛,也是他方才亲吻的那一侧。
现在的这个距离,我一黑一红的双眼倒映中,应该全是他吧?
可惜没有镜子,我不知道我的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色彩。
已经自暴自弃地放弃表情管理的我,现在在他的眼中又是什么模样呢?
是否能令他动容呢?
是否……是否别的什么,我暂时不知道了。
“别这样看我啊。”
——因为他用手覆盖上了我的双眼。
在黑暗降临的一瞬间,我一闪而过地看到他似乎露出了……此前从未见过的神色。
“我的奇迹小姐,你分明可以再自信一点。”
我听到他说。
“对千手柱间而言,你与理想同等重要。”
……
……啊啊,这人未免也太可怕、太过分了些。
我在沦陷的边缘,恍惚地想。
“你……”第一声开口,我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飘,这让我不得不停下了定了定神,才接着说下去,“你说好不继续的。”
“是吗?抱歉啊,”他很快就听懂了我隐藏在节节败退之下的委屈,歉意而不知悔改道,“只是这些都是出于内心的意愿说出口的话,即便是我也不好控制。”
“那你不要再说了。”我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呜……你好讨厌啊。”
“好,不说了。”他放轻了声音,“你看,我不逼你,你可以慢慢想,对不对?”
说是这么说……
我点头了没一会又开始摇头:“不对,不对……”
可是,又是哪里不对呢?
没有人教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