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雷声轰鸣, 屋内,衡阳子似乎张口,向他说了句什么。
他看到衡阳子露出讥讽的笑容, 那句话落入耳边, 是:“你的师门, 所有人,都被我杀死了!”
大师兄虎躯一震。
他缓缓拔出身后的重剑,握在手中, 微微颤抖。
虽然明知是飞蛾扑火,但是几乎阖门都被灭了, 就剩一个师妹远在天边, 又能怎么办?
大师兄悲吼一声,持剑刺向坐在主座上的男人。
刷——
“你做什么!”
无数道惊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大师兄的剑刺穿了衡阳子的胸膛,他恍惚了一下, 像是喝醉了酒,踉踉跄跄。
满地的血污中, 他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人。
他们穿着七星峰弟子的服饰, 正不可思议、又愤怒地望着他。
一个声音在头脑中响起:“杀!都杀!”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身不由已之感。大师兄红着眼,提起重剑, 朝他们砍去。
他们开始左右躲闪, 并且拔出剑来对抗。
大师兄今日越战越猛, 他扬起重剑, 狠狠地砍在了一个七星峰弟子的胳膊上。
“哎呦!”那人疼得大叫。
另一人, 忽然化作一道白光, 卷起被他砍断了胳膊的修士,嗖的一下朝外窜去。
他追出门去。
大雨滂沱,战火漫天,遥遥望去,辨不清天地间的景色。
那俩人已经不见踪迹,他在小院里四处寻找,都未见到被衡阳子杀死的师门众人。
他有些疑惑。
原本杀死衡阳子之后,大师兄万念俱灰,但想起风如织,他又急忙朝门外奔去。月明峰上一片混乱,来来往往的弟子,见到他,都尖叫一声四散离去。
大师兄无心关注这么多,朝园圃奔去。
终于,他看到风如织被几个修士包围,已经有些力竭。
“苦寒救我!”
风如织朝他喊了一声,大师兄握住重剑,低吼一声,杀入重围之中。他披头散发,浴血奋战,整个人看起来不人不鬼。
虽然他只是个筑基期修士,但今夜,仇恨让他爆发出无限的潜能。
最后一个修士摇摇倒下。
雨也停了。
大师兄收起剑,扶起身旁的风如织:“如织,你没事吧?”
她看起来很不好。
脸色苍白,灵气断绝,整个人搭在他的身上,软绵绵。如今大师兄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她,于是在她的耳畔,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
风如织没有反应。
有弟子疾步奔过,走了几步,又回首提醒:“林师兄,要补气丹!”
大师兄连忙取出补气丹,直接倒下一瓶子入她的口,又给她渡灵气,过了半刻钟,风如织才悠悠转醒。
“苦寒……”她的声音,细若游丝。
林苦寒含泪道:“你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我还好,不知你的师门……”
他哽咽,不知该说什么:“我……!!!”
看他的神情,风如织似乎懂了,她在大师兄的怀里,挣扎着坐起身,望着苍天,忽然泪如雨下:“对不起。”
她喃喃道:“若不是我将衡阳子交给七星峰的人,又怎会出如此差池?我要去杀了他!”
眼看风如织就要起身,大师兄道:“我已杀了他。”
她一怔:“这怎么可能?”
任谁都知道,衡阳子已经是元婴后期,离化神期,只差临门一脚。
他们那日在论剑大会上,制服衡阳子,也是用尽计谋,动用了很多顶级法器,又在小白龙的帮助下,这才堪堪制服他。
一个筑基期修士,杀死了元婴后期的衡阳子?
风如织道:“我去看看!”
大师兄扶着她,一路奔回了小院。
因小院设有禁制,大师兄随手解开禁制,才带着风如织一起进入院内。
他的神智忽然清醒了一分:阵法未被破坏,衡阳子和七星峰弟子,又是如何闯入的呢?!
踏入小院,积攒的雨水顺着地势高低,蜿蜒而下,雨水里掺着血水,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大师兄揉了揉眉心,跟着风如织一起踏入室内。
半截胳膊扔在地上。
一个流着血的身躯,还半躺在椅子上。
风如织忽然尖叫道:“薛师叔!”
“你说什么?”大师兄狐疑道。
她颤颤悠悠指着坐在主座上的修士身躯,满脸悲愤,回过头来,道:“是谁杀了薛师叔!”
明明雨已经停了,但是在摇曳的烛光下,大师兄迷迷瞪瞪睁开了眼,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倒在血泊里的‘衡阳子’。
对方的脸渐渐变得清晰。
他定眼一看,忽然大叫一声,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夏日炎炎,在南方的重峦叠嶂中,长河仿佛一道细长的银线,游走在群山之间。
一叶扁舟,自长河而下,转眼间,飘过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