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七星剑宗的灵田契约也是假的?
姚衡郁闷了一会儿,见状,朝薛泓拱了拱手, 道:“贵宗家大业大, 是否拿错了灵田契约?”
现在他自觉理亏, 言语也不似先前嚣张了。
灵田契约悬于灵眼之上,薛泓面色沉重:“姚门主,我们磐石峰并无别的灵田了。”
“啊这?”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竟然双方的灵田契约都是伪造的,众人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 大师兄忽然出声道:“师父!”
“怎么了?”
“师父, 我曾在我们磐石峰的仓库石洞里,见过一个灵田契约。”林苦寒道:“那时我并不知,这就是灵田契约,所以搁置在一旁。现在想来……”
薛泓叹道:“便是我磐石峰有灵田契约, 也未必就是这一块灵田呀!”
“师父,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坚持道:“再说了, 此地离我磐石峰最近,说不定多年前, 这块灵田真的是我们磐石峰先祖开垦的。”
日色昏沉,此地离磐石峰,不近, 但也不远。
薛泓朝后望了一眼, 道:“阿恬!”
“来了, 师父。”宋恬抱着白萩, 分开众人, 神色从容, 走到薛泓的身前。
她一路上都跟在磐石峰众人的身后,又抱着个孩子,有量山的人都未曾留意过她。今见她一袭白衣,容颜胜雪,明眸如盈盈秋水,恍若神女临凡,姿容绝世。
有量山门主姚衡也瞧清了她的面容,暗暗心惊。这个金丹期的女弟子,容貌倒和枳枳有些相似,只是枳枳远远不如她。
他又想起,听闻大门派面容姣好的女修,大多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不觉心生轻蔑,不知这薛泓叫她来做什么。
只听薛泓道:“阿恬,你带着你大师兄,御剑回磐石峰取灵田契约。”
宋恬一怔:“可是师父……”她还不会御剑呀!更别提带人了。
“不急,我现在教你。”薛泓自那日见她练习剑法,‘碎星入河’一招已会,便知她心魔已破,早就寻思教她御剑术。今日逢此契机,便将御剑术要旨,密音传给她。
宋恬认真聆听。
不懂之处,她只一个眼神,薛泓就再解释一遍。
不消多时,宋恬将怀中白萩递给桑竹,颔首道:“师父,我试试!”
她心念一动,身后那一柄铁剑自剑鞘飞出,稳稳当当浮于身前。宋恬汇入灵气,脚尖轻轻一点,人已到了剑上,化作一道白影,倏忽没了踪迹。
众人惊骇,就连有量山门主姚衡,都震惊不已。
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学会了御剑术?怕是当世罕见的天才吧!
他想起那夜七星剑宗的紫电雷劫,不禁望向薛泓,低声问:“薛峰主,敢问这位可就是,那夜渡劫之人?可真是天才啊!”
薛泓随意点头,又道:“阿恬十年磨一剑,心性、悟性皆是难得,并非一句天才就可以定义的。”
青山渺渺,白云悠悠。
宋恬又御剑飞了回来,她望着大师兄,朝他一伸手,便将身材魁梧的大师兄,轻飘飘拉入剑上。
“师父,我们去去就回!”
俩弟子消失在天际,薛泓朝姚衡道:“姚门主,等我徒弟取来灵田契约,再验证一次。”
姚衡哪还有先前的傲慢、轻蔑,他讪讪地点头:“好,我们等着便是。”
……
一刻钟后,宋恬与林苦寒一道,御剑归来。
在磐石峰仓库石洞,他们确实在架子上,找到了一个灵田契约。当大师兄掏出透明圆球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契约上铭刻的文字已经模糊不可见,在薛泓的示意下,大师兄将它放到了灵眼上。
圆球触碰的刹那,万丈金光自灵眼中射出,笼罩整片灵田。
“是金光,是金光!”桑竹欢呼道。
宋恬也觉得诧异,她望着天,喃喃道:“竟然如此……”
薛泓面色沉重,并未见太多的喜悦。
原来,两派交界的灵田,竟是磐石峰先祖开垦的。
这着实让他意外。
宋恬轻声道:“师父,那一百多年前,前任峰主失踪,原来就是那会……”
他闭目,叹了一口气。
春寒料峭,刺骨的风又吹来了,刮得脸颊微痛。
宋恬没有再问。
她望了望不远处的玉虹峰,又看向有量山的门主姚衡。
当年磐石峰前任峰主失踪,门下弟子作鸟兽散,灵田逐渐荒废。后来玉虹峰、有量山相继伪造契约,抢夺灵田。
等师父当了峰主,他常年云游在外,对内务一概不知。后来掌门改革灵田分配,这块天地便长长久久归玉虹峰了。
姚衡连声道:“惭愧,惭愧啊!”
他对薛泓等人道:“近百年来,我都不曾查验自家灵田契约的真伪,只当是七星剑宗抢我们的灵田,心中一直有怨气。如今真相大白,是我有量山的错,我与门人,在这里给你们赔礼了。”
他态度诚恳,薛泓也道:“姚门主不必太过自责,只望经此一事,日后友邻相处,和睦才好。”
“当然,当然!”
夜色降临,借着朦胧的月光,姚衡一眼望去,只见田埂上,尽是被拔出丢弃的枯草。
任谁看了,都觉可惜。
宋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淡淡道:“可惜我二师兄,跑了好几个集市买到的药草种子,好不容易发了芽,如今全都废了。”
“我赔!”他的脸火辣辣的,当即转身吩咐几个弟子,让他们在这里连夜清理灵田,然后再回宗门,取来珍贵种子,赔给磐石峰师徒。
“来日一定再登门道歉。”他保证。
宋恬没有再说什么,趁着月色,她弯腰去捡起枯萎的灵草。大师兄、桑竹也立刻撸起袖子干了起来,虽然有量山的人也在清理灵田,但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沈明灭留下,其余几人都回去了。
白萩被放在土丘旁酣睡,风一吹,她酒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到溶溶月色下,沈明灭立于宋恬的身侧,跟她轻声细语的交谈。
“醒了?”神识里传来主人冰冷的声音。
白萩的脑子有点乱,虽然酒醒了,但是神智不清醒。她随便‘嗯’了一声,就开口道:“主人,你看他们好般配!”
明月皎皎,他们站在一处,确实像是一对璧人。
他淡淡道:“关我什么——”顿了顿,他的语气略有些一丝烦躁,只是他浑然不觉:“懒得看。”
灵府一空,他离开了。
白萩心道,什么鬼?
入夜后,一切人影、屋舍,景致,都暗了下来。
颜嵊像一缕游魂,悄然飘过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