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m僵住了。
她缓缓收回手。
她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我是什么都不懂……我不懂……我……”
w也僵住了。
她搂婴儿的手有些僵硬地放松,然后,缓缓地放开了揪紧襁褓的手指,重新伸向m:“不……我刚才……我太着急了……不,妹妹,我并不是,对不……”
-55-
m抬起头。
w道歉的话消失在嘴边,伸向她的手也顿在半空。
——因为,抬起头的m,黑漆漆的眼睛,阴冷又深幽。
那是从未在姐姐面前显露的,不再柔软可爱的,报丧女妖。
-56-
“你休想。”
m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要带走这个累赘,我就杀死它。”
-57-
“你把这东西留在这儿,和我一起安全离开——否则,它就会死在我手上。我有一千种手法越过你的保护杀死它。”
-58-
w再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她哆嗦着手,重新紧紧地揪住了婴儿的襁褓。
她哆嗦着,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步,两步,往后退去——然后踉跄地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59-
m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和她初次开口时一样。
“你怕我?”
“……”
而初次时脱口而出的那个善意谎言,终究是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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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还在抖。
“不,妹妹,我不怕……我不怕……但……”
-61-
“我们能不能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62-
说谎。
姐姐明明就很害怕。
……很害怕她。
-63-
算了。
她本来就是与尸体和死亡一起行走的报丧女妖。
善良的人类就是会害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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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我真后悔许下保护你的诺言,人类。”
-65-
w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她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紧抱的婴儿。
她……她……她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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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离开的女孩是她最爱的亲人。
但怀里的,也是她的孩子,她的亲人。
她……她从小就想……从养起那只小妖怪的第一刻就想……
想要亲人。
想要孩子。
想要……她想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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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有妹妹的,热热闹闹的,就像一大群流浪动物挤在一起的,家。
现在……终于……她得到了第一个孩子……这孩子的母亲把他托付给自己、见到自己点头才肯咽气……她想……她真的想……
w瘫在地上,缓缓放开婴儿,捂住自己的脸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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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是个流民,她没有亲人,没有家。
所以她不仅想做姐姐,还想做妈妈,做奶奶,做曾奶奶。
她好想要家……可是……那个被她视为最爱的妹妹的妖怪……她注定不理解,什么是家。
m是w唯一的妹妹,最爱的妹妹。
但到底,她们没有一起变化,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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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时间是不同的,视角也是不同的——w从未见过一具尸体,但m已经无数次踏过尸体生存了。
这就像w从不告诉妹妹她在那些可怕的人之间各种周旋的复杂心机,她仔细斟酌的未来里始终安排妹妹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位置——m也从不告诉姐姐,为了保护她,自己付出了多少鲜血淋漓的代价。
m从不理解w周旋在那些讨厌男人中露出的婉转浅笑,w也不会知晓她与同族互相撕咬时不断失去的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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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姐妹终究也不需要那么强韧、同频的相互理解。她们之间的亲情纽带足够强大,已经远超了许多真正的兄弟姐妹了。
争执很正常,分歧也很正常,天底下哪对兄弟姐妹不会吵架呢?
w和m在此之前从未有过那么激烈的争执,m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姐姐气哭,w也不会冲动到对她说那样的重话。
那只是她们之间第一次的争执,称不上决裂,也不会制造什么裂痕,只是最普遍的争执罢了。
争执的作用是让彼此发现关系中的问题,这次争执后,w可能会开始关注自己过去没关注过的报丧女妖,m或许会尝试容忍她对家人的向往与渴望。
出现分歧,吵过了,分开生气,生气后冷静,冷静后默默跟对方和好,不轻不重地揭过这次争执——应该会这样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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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们不是相遇在那个时代,生活在那座可怕的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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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离开后,并没有赌气。她那时连什么是伤心都不懂,只心口有点奇奇怪怪的揪起——更别提赌气了。
她照顾、保护姐姐长达数十年,也被姐姐照顾了这么久,诺言许下绝不会失信——心情再奇怪,也不会拿姐姐的安危开玩笑。
她只是到处找同族撕咬,互相吞噬。
……谁让她真的什么都不懂,是只不怎么爱思考、十分坦诚的报丧女妖呢。
说白了,根本问题是我还不够强大。
如果我的力量强大到能多庇护一个累赘,彻底消除那个婴儿对外界的干扰,就能安全带着姐姐和婴儿一起离开了,也不用跟姐姐吵架。
我还……不够强大。
那么,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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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厮杀几次,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再回去,带姐姐和那个婴儿一起离开吧。
……厮杀与吞噬带来的力量远不及选择死亡的蜕变,但,一点点,一点点,量变总能引起质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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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
虽然她从未追求强大,但,她姐姐是个善良又心软的人类……她必须变得更强大,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m钻过无数个墙洞,找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同族厮杀。
她啃下无数它们身上的血肉,也被它们啃去无数血肉,彼此的骨头和鲜血在彼此的牙里咯吱咯吱被嚼碎,喘息后恢复了几条手脚,再继续陷入血腥的厮杀。
报丧女妖就是这样一种野蛮、凶狠、凉薄的东西,它们以死亡为食,更不在乎自己的消亡,互相残杀不需要任何理由。
……人类怎么可能理解这种寻觅死亡的东西?
没谁会理解。
每个报丧女妖都是疯子。诞生起就是,无可救药的疯子。
很多次,很多次,m都差点被彻底吞噬——但她很会逃跑,也再没遇到曾经的灰女妖那样那么强大的对手——只要不是彻底消亡,她总会再次复生,再次扑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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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知多少次厮杀后,她提升了自己的力量。
足够护住一个人类,再护住一个婴儿的力量。
m趴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上躺了一会儿,直到手脚重新复原,再慢慢站起身,变换身形,钻回姐姐在的那个世界,那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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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座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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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死于边境烧上来的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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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站在各种各样的尸体里,街道上到处都是人类绝望的厮杀声。
这座城已经被攻陷了,但还是有些零星的抵抗,因为攻进这座城的敌人不要金银、不要官位、甚至不想当皇帝,那些人是海岛上的民族,他们发起的是侵略战争,要的是这座大陆上这个民族的所有性命。
普通百姓不会理睬任何一次争权夺利。
但任何人民都无法不理睬,任何一场种族屠杀。
这是座早已坏死的,人吃人的可怕的城。
但到底,人是无法容忍被畜生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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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没理睬那些厮杀。她这段时间经历过的厮杀太多太多了,身为报丧女妖,满城飘荡的死亡的味道甚至有点令她窒息。
她只是站在街道,左右徘徊了一下,没找到姐姐的身影。
没关系。
……应该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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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很聪明,她早就计划离开了,面对这种攻势,妓院肯定也一团乱,不会锁住她。
城墙附近很混乱,还堆砌着无数的尸体,姐姐应该暂时不会往城外跑。
她应该是藏在城内某个安全的地方。可能是地窖,以前她有提过,她的逃离计划非常周祥,城内起码有数十个安全地点。
而且,我也早有准备啊,我每次离开时都会把一缕力量放在姐姐那枚从不离身的山茶步摇上,姐姐也知道我有在上面存放力量,只要她紧紧地抓着,就没人能发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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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感应了一下自己那抹力量的情况。
……呆在姐姐的安全地点之一,很安全,很稳定。
呼。
没事。
果然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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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用力摁了摁胸口,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但,如果不做,心似乎就要跳出来了。
接下来,去找姐姐的方位……那个安全地点,我记得,离金鳞阁非常近,就在曾经我找死鱼的那个酒楼后厨附近……姐姐在那里偷偷买了一座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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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奔着感应到的地点一路跑过去。
她不太懂自己为什么要跑,但,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脏跳得飞快一样,她总有很多不懂的东西。
她飞快地跑向自己力量存放的地方——很快就接近了——就在转角了——太好了,太好了,依旧在后厨堆放死鱼旁边的那个篓子里,非常稳定,一路上也没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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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飞快地伸出手,眼睛无比明亮地拉出篓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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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来的只有一个婴儿与它的襁褓。
……哇哇大哭的婴儿的襁褓里,插着那支姐姐从不离身的、带有她的非人力量的、肯定能护姐姐安全的山茶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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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看着那支放在婴儿襁褓里的山茶步摇。
然后,她缓缓抬头,左右晃了晃。
“姐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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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在金鳞阁里。
金鳞阁的高台上。
她是这座城最受瞩目的花魁,她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女人,失去了那根带有报丧女妖力量的步摇,她就是战争里任人宰割的战利品。
握着屠刀的侵略者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放过名满帝都的花魁呢?
别开玩笑了。
她计划逃脱一座妓院就花了数十年,怎么可能在失去庇护的情况下逃脱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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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力量是有限的……人类的生命,是无比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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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阁里坐着无数w不认识的陌生军官,但w能看懂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
……哈,他们都把那些王公贵族一个个拖出来砍杀取乐了,对她这个柔弱的妓子还能有什么眼神。
女人男人,在战争中不过都是侵略者手下待宰的羔羊而已。
金鳞阁里有许多的妓子咬舌自尽了,但也有不少妓子活了下来——气息微弱地活了下来,倒在台下,敞着衣服,勉强还在呼吸。
当然,自尽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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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w是绝不会自尽的。
她很早就能平静接受一个妓子需要做的工作,虽然作为花魁的这么多年侥幸没做过,但,不得不做时,她会平静去做的。
她是个没什么脸面、不懂礼义廉耻、更不在乎羞惭心的流民。
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可以做。
……况且,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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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毕,台下有个军官开始叫好,所有军官都跟着他的动作鼓起掌来。
w听不懂这些人的语言,但能看到,其中一个咧嘴笑着指了指大厅最角落的那群人——
那群瑟瑟发抖、缩在一起、还未出台的雏妓。
那群小女孩。
其中一个军官咧着嘴拎出一个,然后,把她远远地推出楼外。
发抖的小孩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绝世的花魁为他们跳一支舞,他们就放走一个小孩,w达成了这样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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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留在这里,没有逃走的原因……
w轻轻扫了一眼那些孩子。她们满脸都是泪和鼻涕。
……她留在这里,没有逃走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达成这笔看似高尚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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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和那个婴儿一起藏在酒楼后的小院子里,结果,被那群慌乱的孩子一通乱报,误打误撞报出了藏身地而已。
很简单。
军官们冲进金鳞阁,最想看的当然是阁里的花魁……所以,当着那群孩子的面虐杀了几个,逼问花魁的位置……她们胡言乱语,把藏好的她抓回来,只是为了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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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很早就知道这是座可怕的城了。
可怕得她心无余力。
所以,既然,她决定把步摇留给自己的儿子,她被士兵重新抓回这里……
w冷漠地想,彻底被这些畜生玩死之前,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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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学会了吃人,但到底,也只是和她当年一样的雏妓。
活在这座城里,吃人也不是孩子的错。
w再次甩开裙摆,跳下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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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预感下一支舞不会那么单纯了,刚刚那个带头鼓掌的黑发军官已经把手放在了裤带上。
……无所谓。
她妹妹不在这里,她儿子也很安全,她最看重的每个亲人都很安全,她一点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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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m冲进金鳞阁大门时,便再也没看到花魁跳舞了。
阁里最漂亮的花魁躺在高台上,静静合着眼睛,周围挤满兴奋的军官与士兵。
m不愿意去描述那是怎样的一幕,但她的鼻子已经嗅到了。
花魁的死亡就在下一刻。手脚折断,脖子断开,死因是zǐ_gōng 破裂。
……她知道姐姐是绝不会自杀的。
只要能活,她就会清醒地、坚定地坚持到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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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冲向高台,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疑。
没关系,她无比坚定地想,没关系,姐姐的死亡还在下一刻,姐姐自己也不想死,只要我把她救出来——只要我现在把她救出来——然后喂给她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头怎样都好——姐姐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我嗅到的死亡还没有完全降临呢——
“嘭!嘭!嘭——噗通!”
……哦,是血肉被扎穿的声音。
m倒在地上,缓缓转动眼珠。
是那些围拢的,密密麻麻的,神情无比兴奋的军官与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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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jūn_rén 拽住了她的手脚,六七把刀扎在她的脚腕上,有一个黑发黑眼的军官摁住她的喉咙,骑上她的身体。
m没有挣脱的力量。m是只普通且弱小的报丧女妖,之前拼尽全力才提升了能庇护两个人的力量。m不可能瞬间杀死这里所有的人类。
……也不可能瞬间杀死这里想骑上自己的所有人类。
不过,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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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这些东西似乎都被崭新的、干净的我吸引过来了呢。
没人会继续伤害台子上的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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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军官愣了愣,抬头对高台那边说了什么——m听得懂这种语言——他说的是——
“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一模一样!不如放在一起玩吧?”
哈。
m冷漠地看着愈发兴奋的人类们,觉得它们真是一群太容易骚动的畜生。
她会杀死它们……没有瞬间杀死的力量也无所谓,她可以无限复生……她被杀死一次,就复生过来,杀死几个……一点点,一点点……哈哈……这些愚蠢的……畜生……
m向上伸出手,感到立刻有人折断它,并拉开了自己的衣服。
她眼神变都没变,这似乎吓到了那个出手折断她胳膊的人。
m继续向上伸出折断的手,笔直掐紧对方的咽喉——收紧、收紧、收紧——那些家伙大声叫嚷起来,无数把刀戳在她笔直的手臂上——无所谓,她不在乎血肉这种事,先杀了这一个东西——
“不……休想……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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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顿住了。
她缓缓侧过头。
她看见姐姐从高台上爬了过来,握住了正撕开自己衣服的,那个军官的脚腕。
“不……”姐姐含混地,低声地说,“不……求你……不……我还在……我还活着……对我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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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发黑眼的军官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嘭”一下,踹出了脚。
m被无数的jūn_rén 摁在地上,看着姐姐被那一脚踹了下去。
鲜血漫开。
这个脆弱的人类便再也没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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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侧着头,躺在地上,慢慢看着那摊血漫到自己这里。
她慢慢看着。
慢慢的、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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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军官收回脚,又骂了几句,再次扯开身下这个漂亮女孩的衣领——
他的手被猛地攥住了,对上一双漆黑、漆黑、再无光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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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漆黑的报丧女妖咧开嘴,大声、大声、大声又没有丝毫声响地冲他露出笑容。
她像是在大笑。黑影在大笑。躺在不属于自己的血泊里大笑、大笑、毫无声响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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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世界被黑影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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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无比血腥的种族屠杀,一场毫无底线的侵略战争,一整片大陆的死尸,一整座被吃掉的城。
血流成河,死亡的气息那么香醇。
报丧女妖们纷纷嗅着食物的味道钻进这个世界——唔,即便是种族屠杀,这一次这个世界发生的屠杀依旧算是规模宏大,闻上去可真诱人——几乎所有报丧女妖都被吸引过来了,即便是它们,也很难碰上这样大量的无比阴暗的死亡呢——
不过,最诱人、最香醇、最甜美的死亡,似乎在那座城最繁华的阁楼里。
所有的报丧女妖便纷纷聚拢过去。
-109-
……唔。越靠近越确定了,那是能给报丧女妖带来最强大力量的死亡……好香好甜美的死亡……是……无垢之人的死亡。
孩子是天然无垢的,洗尽铅华后的成年人的无垢却更加美妙。
上一个无垢的成人死去时,所有的报丧女妖抢食了三天三夜呢。
-110-
女妖们纷纷对视一眼,涌入那座阁楼。
阁楼里,遍地死尸。
死尸中心,高台上,似乎就是那抹死亡的位置……咦,等等?
上面已经有一只女妖了?
它抱膝蹲坐在旁边干嘛呢?也没吃?哦,不,等等……再闻闻……它吃过一次这个人的死亡了,它没办法再吃一次。
-111-
有的女妖认出了那只黑漆漆的女妖,立刻伸出了锋利的爪牙。
“是那个弱小的傻子啊……前段时间还发疯来咬我……”
那傻子动了动,抬起脑袋。
“……”
女妖们愣了愣,然后,有几个,发出了尖利的嘲笑声。
-112-
“你以为你是人类吗,傻子?你脸上的水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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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黑漆漆的女妖没回话。
她擦了擦脸,缓缓站起身,身后的黑影并不庞大,手里也没有尖锐的镰刀。
-114-
“姐姐的死亡不会被你们吞噬。”
她轻声说:“姐姐不会死。我有办法的。我会保护姐姐,姐姐才不会死。”
-115-
女妖们懒得和这个又疯又傻的弱小幼崽计较——她挡在身后的死亡无比香醇,那可是强大的力量啊——
它们尽数扑杀了过去。
黑漆漆的女妖挡在台子上,一动不动。
-116-
……没关系。没关系。
只要更强大些,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要更强大些。
她不会选择第二次蜕变……她不想选择这个腐臭地方的任何一次死亡……她更是宁愿吐出内脏也不愿意选择这个大厅死去的畜生们……
但,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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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看着乌压压的报丧女妖们,恍惚地笑起来。
吞噬掉这里全部的报丧女妖……应该……就够了吧?
她会变强大……不。
嘻嘻。
-118-
她会屠杀其他所有家伙,成为唯一的报丧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