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殷牧悠转身离开了此地,只剩下齐岚扶着齐夫人回到了屋子里。再恶毒,也是他的母亲。旁人或许不会爱他一辈子,可母亲会。殷牧悠离开了齐家后,便打算找家客栈住宿。方管家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连忙朝殷牧悠说道:温亭侯慢走,我家将军一定交代我,让我带你去顾家。不用那么麻烦。方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温亭侯才被测出灵缘,倘若此时离开齐家,又去住什么劳什子客栈,王都一定会议论纷纷!求温亭侯成全!殷牧悠久久看着他,到最后只能应下。方管家大大的舒展了一口气,便送他去了顾家。顾家可比咱们齐家好,定会让温亭侯满意。方管家,可否向您打听些事?此刻已至傍晚,天边的云霞犹如烧起来一般,橙色与深蓝交融在一起,泅染成极其绚丽的色彩。殷牧悠身边跟着白虎,格外惹人注目,包括一旁的方管家,再也没了造次的想法: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武宗的景丞大约是多久与齐岚相识的?约莫三个月前来此的。三个月前那他同齐岚的关系如何?仙者说是来寻找灵缘之人,但说来奇怪,明明已经测出少爷有灵缘,却不带他去仙山修行,少爷也没主动提出。方管家语气一顿,又朝殷牧悠掬了一礼,以前老奴总觉得奇怪,看到温亭侯之后,才知晓什么原因。他又笑道:今日一大早仙者便来了齐府,专程询问夫人,能否让你去他那里住。想必仙者等的人便是温亭侯。殷牧悠的心却悬吊了起来,朝四周紧张的寻找。方管家觉得惊奇:温亭侯?没事。看来景丞已经见到白虎了,也看到了方才齐夫人对他的情形。殷牧悠很快就来到了顾家,顾遥对他自然是欢迎的,备下了一间清幽的院子。此时已经到了夜晚,月光从云间泛出清辉,照彻在碧树的正上方。殷牧悠却怎么也没睡着,他望向了白虎,这才腾出了时间,同白虎交流:今日多谢相助。白虎表现得很恭敬:是主人令我来的。主人?温良玉。殷牧悠睁大了眼,没想到那日在残页里面发现的玉片,竟真的联系上了温良玉。白虎平静的看着他:主人让你小心真武宗的修士,他应当是假的。殷牧悠一声惊呼:什么?从大世界跨越到小世界,须得化神期修为,真武宗化神期修为的老鬼统共就那么几个,他们没有一个来了这里。殷牧悠的心里虽然早有怀疑,却是在怀疑景丞的目的,而非他的身份。倘若他身份都是作假的话,那他说的话便更加不能相信了。白虎似乎有察觉人心的能力,朝着殷牧悠说:定魂珠能解决那小子体魂不一,这话是真的。殷牧悠陷入了沉默,想了许久,只好先对白虎说:你能否变得小一些?这样太惹人注目了。白虎很快就听了他的命令,大只的身体缓缓缩小,变成了猫儿般大。皮毛全是白色,上面带着细小的黑色花纹,完全失了威慑力,怎么看怎么软。先回房去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白虎一本正经的点了下头。几人分别朝几个房间走去,褚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拍了拍后脑勺:白虎神兽,你怎么跟着我?主人命我保护你。白虎仍是回答得一本正经。褚指了指殷牧悠所在的方向:可主人命我保护你。可郎主在那边啊。白虎:容缇忍不住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虎,你是不是不会认人?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白虎:温琅,主人派我保护你,你也不能嘲笑我。容缇笑得更欢了,腰都弯了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我就是温琅!还是褚忍不住把白虎抱到了殷牧悠身旁:方才那不是郎主,郎主性子极好,才不会随意嘲笑别人。白虎茫然的注视殷牧悠,和殷牧悠四目相对。殷牧悠更绝望了,这只白虎真的是脸盲啊!老祖,你怎么派了只脸盲的妖兽过来,打起架来,很容易伤害到自己人的!殷牧悠无奈,只能把白虎和尧寒一起抱了回去。他思来想去,便对白虎说:你可有名字?有,白禹。你既然把名字都告诉我了,我也礼尚往来。殷牧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珠就这么渗了出来。白虎和尧寒的表情都变了,两只大小差不多的喵朝着他叫唤。尤其是尧寒,声音嗲里嗲气,脸都不要了。白虎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勾人至极,噬魂摄骨,比上等仙草还令人陶醉。它眼神都变得迷离,不复方才正经的样子,整个像是上瘾那般。殷牧悠笑弯了眼:记得这股味道了吗?尧寒已经受不了了,做出四脚朝天的样子,企图露出肚皮,获取殷牧悠的目光。更可怕的是,白虎竟然也不要脸了,学着尧寒的模样,也露出了肚皮。[嗑药现场。][上瘾症。][猫之春/药!]殷牧悠嘴角一抽:[闭嘴。]他把手指含在嘴里,很快就止住了血。他摇着手指头,朝尧寒说:不给。尧寒仿佛雷劈了一般,石化在原地,喵喵叫了好几声。谁让你教坏白禹?尧寒顿时垂头丧气,透着死一样的气息。今天吸不到,好不开心。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殷牧悠已在顾家住了三天。若不是褚的事,在顾家真叫做神仙日子。殷牧悠坐在外面的石桌上,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手里的黑棋迟迟未落下,不知从何处吹落的花瓣吹拂到石桌的棋盘上。远方,褚缓缓走来。郎主。殷牧悠这才回了神,微笑的望向了褚:怎么了?褚心中不安,他虽不聪明,这些日子也明白殷牧悠在为了他的事情而奔波:存正堂住着的那位仙者摆明了不安好心,我不希望郎主为了我的事而劳累。殷牧悠将两指间的棋子放入盒内,认真的看向了褚:我答应了护你周全,便会做到。褚眼眶微热,沙哑着声音:褚愚钝,不明白体魂不合是什么意思,可用那种法子,一定会让齐将军元气大伤,也让郎主陷入危险。就算只有七年也没关系,他的寿命仅剩于此,殷牧悠这几日同他们谈话时,褚也跟在一旁,并未刻意隐瞒。想活吗?郎主,我实话告诉我。褚低下了头:想。想活的人,便不要说什么七年就够了。殷牧悠眼神只剩下一片坚定,我想救的人,没人阻止得了!尧寒,褚,就算耗尽心血,就算力挽狂澜,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褚怔怔的看着他,碧树之下,阳光在他面前洒下星星点点的斑驳。他的喉头发干,实在不想殷牧悠犯险。褚朝着他跪了下去:无论如何,褚就算下了黄泉,也会在幽冥忘川期盼郎主一世安康。他鼓起了勇气,心脏剧烈的跳动:褚,心悦郎主。殷牧悠睁大了眼,便见到他红了的脸。尧寒刚叼着池塘里的鱼回来,便听到了这句话。一时之间,周围的风声极大,他甚至忘记了上前去霸占殷牧悠。心悦喜欢?嘴里的鱼失去了应有的鲜味,逐渐泛起苦涩。尧寒转过身,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剩下褚和殷牧悠在那个地方。褚本身也没有祈盼殷牧悠会回应,他只是想着能把他的心情传达给殷牧悠便好。他露出一个笑容:郎主切莫要为了此事烦忧,褚只是为了传达心意罢了。褚朝殷牧悠狠狠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殷牧悠心中升起了几分酸胀,久久没有说话。他的喜欢太不沉重了,和他唯一喜欢上的那个人完全不同。甚至小心翼翼,害怕他有任何烦忧,不敢他心里刻下任何印记,温柔而细致。而殷牧悠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那样尖锐,不容于世间,恨不得在他心上刻下一辈子的印记才好。深深铭记,永世不忘,那样才好。殷牧悠以前从未对谁动过心,最初的感情全都交给了他。后来,他发现自己也如那个人一样,于感情热烈。他和他,皆是如此。作者有话要说:攻开窍~然后化形~其实无论哪个世界的攻,感情都是热烈而尖锐的~第62章尧寒心绪极乱, 心脏的位置酸酸涨涨。只要一想起别人说喜欢殷牧悠, 他就有一种对方被夺走的感觉。空气里带了刺,让肺也跟着疼痛了起来。天边的艳阳逐渐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挡,很快就阴了下来。他甚至想一口将靠近他的人统统吃了,把他带回深山,好好的囚在自己身边, 谁也不准靠近。尧寒的眸子充满了煞气,他逐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竭力的阻止沸腾的血液。许久, 那股野性才被压下。他跑得太快,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尧寒抬起头,见到了被乌云所遮盖的月亮, 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翳,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再不回去, 那个人会担心的。尧寒的腿像是生了根, 无法挪动一步。直到容缇从暗处走出,低头冷眼的看他:你可是凶兽, 就这出息?吼!好好好,我不说。容缇连忙投降, 他不过是想过来看看热闹的,鬼知道自己为何出言提醒!容缇嘟囔了几句:这么凶,难怪比不过别人尧寒耳朵抖动,瞬间咬了过来。住口口!!我说你耳朵这么灵做什么?尧寒:呸。死鱼肉一点都不好吃。容缇:两人又你看我, 我看你的嫌弃。他和温琅一样是人类,这就是褚的优势。你不早点想着去化形,脾气还这么暴躁,到处咬人容缇后面念念有词的话尧寒已经听不下去了,只唯有一件,彻底入了尧寒的耳。人?九命猫妖其命有九,他已去其八。自复生后,尧寒几乎都是被殷牧悠抱着不撒手的,他还从未想到这些。一个念头渐渐浮现在脑海,尧寒的心脏跳乱了好几拍。化形!死鱼,我问你,怎么化形?鲛人生下来就是这样,你问我?尧寒眼露凶光,鲛人最擅长撒谎,不逼不行。他一口咬在了容缇的腿上,又让容缇哀叫连连:住口!怎么除了温琅,你对谁都这么凶!说不说?容缇半咬着唇,楚楚可怜:我也只是听说。听说也得说。容缇被他噎到吐血:你才修炼五十年,化形的起码修炼五百年才行。得了办法,尧寒自然开心,尾巴也摇动两下:那我就修炼五百年再说。见他欢腾得要回去,容缇望向了他:站住,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嗯?尧寒,你别忘了,温琅他是人,就算永远灵缘仙根,也不一定能活到你化形的时候。容缇蹲了下去,同尧寒对视,语气也变得低沉,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把美好的东西戳破,血淋淋的呈现在他的面前。鲛人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那一瞬间,尧寒眼中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寂静的扭曲,像是混沌不清的黑雾,吸入一点点都是致命伤。有多少年,我就陪着他多少年,到时候再去寻他的转世。别忘了,你在寻找温琅转世的时候遇到了谁。最后这条命,你也想丢掉吗?就算现在提到那个名字,尧寒还是会露出杀气。这份恶意如此纯粹,冰冷刺骨,浑浊而深沉,像是望不到边的渊薮。容缇适当的收回了自己的言论,可叹他竟然不忍心再刺激尧寒。明明他的本意是想让尧寒发疯,最好把王都弄得天翻地乱才好。一想起殷牧悠,想起褚,想起齐岚,他忽然没了那个心思。齐岚说他说既然珍贵,那便好生保护着。他于你独一无二,你便把他看牢,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不由的,他竟重复了齐岚的话。容缇自己都愣住了,幽深的眼瞳在黑暗里泛起淡淡流光。跟这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的变化越大。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