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柔这时也看到了笑娘, 一向对笑娘冷脸子的她今日不知为何,竟然破天荒的笑了笑, 真是春风拂面, 冰河炸裂之感。“褚姐姐原来也在, 不若给我们一起去垂钓, 人多也热闹些。”嗯,笑娘想说钓鱼可不是凑堆儿人多的活动, 热闹些, 就只能钓鱼饵了。不过这时,萧月柔又开口道:“你马上就要去西北了, 上次给你践行的茶会,我有事耽搁没有去上, 索性今日补上,你若不去, 便是怨我, 我可不依。”说着她竟然从马车上下来,上了笑娘的马车,眼巴巴地盯看着笑娘。吴笑笑确定萧月柔的确是萧月河的亲妹妹,都是一样的自来熟,黏腻人。不过随风却一皱眉,似乎并不愿笑娘同去,开口点到:“不是说府里搬家, 事多吗?改日再去也好。”见随风似乎不大乐意她去, 笑娘反而来了兴致。既然是去城外溪旁垂钓, 也不过半日的功夫,去一去也无妨。毕竟她知道,跟莫迎婷相比,萧月柔可更是个不够谨慎的婚配对象。随风若是受了剧情影响,跟这位萧月柔扯上,那才叫一个后患无穷呢。笑娘一不小心,思绪往前飘了飘。一时想到了,原书里随风在竹林子里给世子爷批发绿帽子的情形,不由得脸色微微一黑。现在剧情改变,世子爷并没娶病娇的县主表妹,那齐司音又是走的端正路线,不大可能过跟随风扯上。若是一来,搞不好就是世子爷的贵妾跟随风移情别恋。想到那莫迎岚其实也算是跟随风青梅竹马,中选的几率大大提高,笑娘忍不住脸儿更黑了。如此看来,在纠正随风对自己畸恋的同时,也要打碎了他的三观重新塑造做人,最起码得明白,大丈夫有当睡,不当睡的道理。不然的话,爹爹岂不是要跟他操碎了心?而笑娘被邀上跟萧月柔同坐一辆马车,轻松一套,便知道了她与霍随风结交的过程。原来在某次郊游时,箫小姐的马车掉了轮子,停靠在了半路,随风骑马带着小厮刚好路过,便让小厮让出马来,供箫小姐骑用,一路回来京城。萧月柔眼高于顶,虽然也过了婚配年龄,但家世好,母亲娇宠,所以依旧挑挑拣拣,就是不肯嫁人,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对霍随风看对了眼,只是母亲却不肯,说这么小郡王前途不明,不是婚配的对象。戏本子看多了的箫小姐觉得父母反对的姻缘,结局必定十分甜美。是以逆反的心思顿起,对随风小郡王的好感成倍增长,最近倒是见天来找随风玩。笑娘不动声色地听着萧月柔略微含蓄的言辞,稍微动动脑筋便将来龙去脉猜个七七八八。她心里却不由得暗骂随风的不谨慎,竟然敢招惹萧家的是非精。男女私自幽约……还真当了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全然不顾礼法,小混蛋一个!可待到了城外溪旁,笑娘才发现,这并非只是年轻男女的幽怨,原来此番钓鱼还真是个人多热闹的活动。有不少达官贵人,还有城中的女眷都在。溪边用来垂钓的亭台都是满的,又不知什么时候修缮了许多悬在水上的栈道,倒是可以摆设胡床,供来垂钓,就是不知那溪水里的鱼儿可还够?久不曾见面的世子爷萧月河也在!笑娘后知后觉,终于知道自己答应同去时,随风瞪自己一眼的缘由了。一看笑娘与妹妹同来,萧月河倒是快走了几步,手搭在马车沿儿上,冲着褚家大小姐笑道:“前些日子,内人邀请小姐来府上作客,小姐却一直推脱着不来,原本还以为无望再见小姐,谁知今日却在这见了。”笑娘微微转头,看见齐司音果然在不远处的亭台里坐着,点头冲着她笑,而在齐司音身边,则坐着被禁足了甚久的莫迎岚。说起来,莫迎岚也是个好命的,原本是要被世子爷冷落加囚禁,老死在自己的庭院里。谁知没关上几日,却见天的恶心,吃不下饭。寻了郎中切脉,却发现自己是害喜了,这下子,可算是得了保命的令牌,翻转的筹码。要知道萧月河开府以来,妻妾有三,却一直不见动静。虽则妾室在正妻前有孕,是大大不妥。但齐司音懂事,先开口对婆婆说无碍,是自己的肚皮不争气,总不见动静,也不能耽误了萧家绵延子嗣。如此一来,申阳郡主甚是满意,又耳提面命了莫迎岚一番,让她安分一些,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地在郡主府立身便是了。莫迎岚总算咸鱼翻身,看见褚笑娘时,虽则依旧心中有气,恨不得活撕了她,却勉强能维持下表面的礼仪,不敢再在她的身世上横生是非。笑娘倒是乐得这种装装样子的礼貌,觉得如此甚好,大家都知道彼此的能耐,也被咬疼过,做事还是知道些进退好。她身为要去西北戍边的官眷,最近人情场面上也清冷,并无人来搭讪攀谈。于是跟相熟的人打过招呼后,笑娘便拣选个清静的地方,用小厮特意送来了钓竿,笑娘让寒烟替她挂了饵,然后便靠坐在胡床上,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倒是惬意得很。原本以为这钓鱼不过装样子,没想到不一会的功夫,那鱼饵便动了,笑娘要起杆的时候,竟然觉得臂力不够,还是随风走过来,长臂舒展替她将钓竿提了上来。笑娘看着那条腿长的大鱼在地上翻滚,看着都觉得啪啪的有些唬人,在阳光下闪烁鳞片。她不禁大吃一惊,觉得这并不深的溪流何时这般藏龙卧虎?这么大的鱼,都够她一个人吃三天的了!随风帮着她一同草绳穿了鱼鳃,挂在了一旁的大树上,然后指了指溪流上游的那一处山道:“看到那个穿白衣的青年了吗?他就是洪萍师姐的未婚夫婿梁云生。”笑娘顺着他的指点抬头一看,果真看见有个白衣青年领着好些人,在高山上用几个大木桶放生。难怪这溪水鱼多且大,原来是特意放出来让人钓的。若是她猜得不错,那些鱼该是饿上好几日了,才会见了鱼饵便不管不顾地咬。不一会,那梁云生放了几桶之后,约莫着能撑一阵子,这才先下来跟贵人们寒暄。梁家乃商贾出身,所以在督促着梁云生勤学,指望着他考取功名洗刷梁家的铜臭味。可惜梁公子的考运不济,再次落第。幸而他另辟蹊径,倒是靠家里殷实的钱银,结交了几位纨绔的王侯子弟,更是在玩乐一道上有许多新奇的点子。这次临溪垂钓就是他的主意,那木桶里的鱼儿,都是从几千里外的大江打捞,一路运输过来的。他家是漕运起家,运些鱼来自然方便。而京城里的贵子贵女何曾见过这等子大江里生长的大鱼?每钓起一条,不吝于钓到了成精的鱼儿之感,惊呼连连趣味横生……想到这,笑娘对洪萍的未来夫婿不由得生出几分欣赏,这位倒是公关交际的高手,并非洪萍所言的迂腐书生啊。而且看来洪萍小姐也是个颜控。这位梁公子的长相实在迷人,唇红肤白,大眼浓眉,乃是魅惑群妖的唐僧相貌,看着就想尝尝味儿呢。因为父辈相熟的缘故,梁云生少不得过来跟霍随风打声招呼,连连恭喜他封王进爵,日后莫要忘了提携他一二云云。随风自然看在师姐的情面上一一应下。接下来梁云生又娴熟地跟其他的公子们打起招呼来,一看这结交的贵人便不少。若说之前因为梁函结交暗娼一事,让笑娘心生警惕的话。如今亲眼见了梁云生在交际场上的活络,她再次觉得梁公子似乎很难成为洪萍的良配。一个醉心功名富贵之人,必定是贪图享受的。他又是这般的风流倜傥,在场有好几位小姐都是羞红了脸颊看他,似乎全然忘了他乃商贾之子。若日后他再在仕途上有所上进,如何能只守着洪萍一人,而不纳美妾娇娥呢?就在笑娘微微皱眉看着那长袖善舞的梁公子时,随风在她身旁默默为她剥橘子。听笑娘道:“看这位梁公子是个心思活络之人,他可曾与哪位小姐私交甚笃?”随风将橘肉递给了她,然后道:“我也不过跟他见过几面,如何得知?而且身在京城,原本就是个交际场,就算再内向的人,不入庙庵子,自然是有些应酬。比如说我,看着跟箫小姐很熟,其实也不过是几次面的而已,她却眼巴巴地同我热络,也是叫人挠头。今日如果不是你应下了,我原本是要推拒了这次垂钓的。”笑娘一边咬着橘肉,一边瞟看着随风,轻声道:“原来倒是我多事了……你同我解释这些干嘛?”少年正在替她收杆,形状优美的长指快熟地缠绕着绳子,听闻这话,倒是深看了笑娘一眼,反问道:“你说呢?”渐渐张开的小郡王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刚毅。他自然也是英俊的,但是不同于梁公子的脂粉软腻,他健硕的身体上洋溢的是一股子在风雨里磨砺的阳刚之气,挨得近了,便觉得那气息同他的眼神一样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