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年再睁眼时, 已经是隔日午后。
厚重的窗帘将正午的烈日挡在外头,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
身边的床榻空着,叶敛已经不在房间。
她很久没睡过这么一个好觉了,一时间懒懒的, 不想下床。
她就这么放纵了自己, 赖在床上。
眼睛看不见,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埋在被子里玩手机, 百无聊赖, 开始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 她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十几个小时前的夜晚。
他的轻喘,他蛊惑的话语, 还有……
他叫她宝宝。
她推他, 他还说是因为外婆叫她“年宝”,沈灿灿叫她“包包”, 他也想自己对她的称呼独一无二, 于是一时情动,就叫了这个。
他问她是不是不喜欢,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于是他又笑着说,不喜欢就换一个。
叶敛咬着她的耳朵,呼出了另一个更叫人难以接受的称呼,她只能说,“宝宝”不错,让他就叫这个。
后来不知怎么, 事情又开始失控, 朝着她不了解没探索过的未知领域而去……
越想越害羞, 当回忆起最后那个难舍难分的格外深入纠缠的吻时, 她顶着一张滚烫的脸,干脆掀了被子起床。
阳光正好,孟年收拾好心情,下楼吃饭。
此时此刻,南城国际会展中心二楼,一场拍卖会正在做会前准备。
这场拍卖会将持续三天,今天下午是第一场。
今日的拍品整体偏贵,来的都是一些酷爱收藏又不差钱的人。
贵宾等候室内,吊灯上的水晶灯璀璨亮眼。
单人皮质沙发上,一身正装的年轻男人正在翻看手中的宣传册。
他今天一反常态,穿着白色的衬衣,系了一条暗红色领带。
穿衣风格与平时大相径庭,叉着腰站在窗边用英语打电话的王裕一边同电话那头说着话,一边忍不住多看了自家boss好几眼。
白色衬衣显年轻,黑色衬衣突出一个成熟稳重。
叶敛向来都打扮得老气横秋的,要不是有那张俊脸和那男模一样的好身材撑着气质,把他往四五十岁的老总堆里一扔根本分辨不出来。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boss一改常态,突然变换了风格。
王裕又往男人头发上看了一眼,啧啧称奇。
头发显然也是精心梳理过的,虽然平时叶敛身为领导者也十分注重个人的外在形象,但都没今天这么……
王裕匆匆挂了电话,走到同工作人员沟通的程盼身旁,等她结束了对话,用手肘拐了她一下。
王裕压低声,神神秘秘:“你觉不觉得——”
程盼低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点着,“什么?”
王裕捏了捏耳朵,“boss今天有点……骚。”
他好像是因为怕叶敛听到,于是歪着身侧往程盼身上靠了靠,用气声在她耳侧说出最后那个字。
程盼:?
她震惊地从繁忙的公务中抬头,满脸问号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
衬衣好好穿着,扣子全都系着,一颗都没漏下,领带打得规范标准,西裤贴身,长度刚好到脚踝。
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很全,没有露不该露的地方,哪里骚了?
“看不出来。”
程盼面无表情道。
王裕无语,“……你真是直得可以。”
“不直也不找你。”
王裕被呛得说不出话,他又转头端详了一眼叶敛,再扭回头来,程盼一甩马尾,转身出去了。
王裕捂了下被抽疼的眼睛,有苦难言。
明知道程盼在这方面迟钝得可以,他就不该多嘴议论,以程盼对boss的忠心程度,回头背地里告他一状,他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拿了。
王裕碍于大老板yín 威只敢小声议论,可和叶敛打小一起坑蒙拐骗知根知底的顾老二就不同了。
顾恒之火急火燎从公司赶过来,往叶敛旁边一坐就开始倒桌上的水喝。
叶敛冷嘲热讽:“刚从沙漠回来?”
顾恒之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我这是为了谁?”
半夜的飞机从京城赶回来,八点到公司开会,十二点半从公司往拍卖会赶,他忙得连个囫囵觉都没睡,一口水都没工夫喝。
叶敛淡淡抬眼,扫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猛灌四杯水,顾老二终于活过来了,扭头看向叶敛。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出点不一样来,顾老二若有所思:“四哥今天挺帅啊。”
叶敛没搭理他,手底下翻过一页。
脑海里却浮现出昨晚睡前的一幕——
他抱着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的女孩,问她想象中他是穿什么衣服的。
女孩那会困意朦胧,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
“白衬衣,西装裤……”
“嗯,还有吗?”
女孩似是嫌他扰人睡眠,自暴自弃把脑袋埋进他怀里,闷声:“酒红色领带,宝蓝色袖扣,别问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怨气十足。
叶敛嗯了声,不依不饶:“这是你的偏好?你喜欢?”
“……”
回应叶敛的是轻浅的呼吸声。
然后他早上起来翻衣柜,凑出了他现在这一套。
一想到孟年,叶敛便觉得领口的扣子有些紧。
他喉结滚动,抬手松了松领带,眼睛没离开展示册,认真看着待会要出手的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