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色道:我难得跟你说些知心话,你偏又不信了,那会儿你同我一起逛青楼的时候,对我不是挺客气的吗?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惦记着我们家弟弟。容真真冷哼,都是狐朋狗友的关系,对你客气那是礼貌。
商淮笑了笑,刚要接着往下说,就听外头一个少年的声音活泼的传来:商淮哥哥!
他扭头,果然就见从大厅外跑进来一个红衣少年,背后的巨大黑刀还是那样显眼,他的大马尾束的很高,跑起来的时候一晃一晃,整个人看起来冒着几分傻气。
眼见着自家那不成器没出息的弟弟就要扑倒商淮身上,容真真咳了一声,用威胁的眼神看了一眼容萌萌,凶巴巴的说:没规矩,坐下!
容萌萌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家里的一对兄姐,见大哥凶自己,只好委屈巴巴的坐到他的下首,小声的道:大哥。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容真真恨铁不成钢,商淮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眼里见了他就没别人了是吧?你看看你这死样,哪有一点我们容家人的样子?
容萌萌撇撇嘴,小声反驳道:二姐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对着陆大哥的时候不也这样吗?
容真真想抽死这小王八蛋。
商淮见了容萌萌就笑,他悠闲地从袖中掏出一根黑色的木盒递到他手中,温声说道:上次你跟我说喜欢的那个匕首,我给你买下来了,你看看还喜欢吗?
真的?容萌萌惊喜,也顾不得大哥在场,连忙接过来打卡一看,那把金灿灿亮晶晶的匕首就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盒子里,做工精良刀刃锋利,看着就让人喜欢。
商淮哥哥真好!
容萌萌这个武痴没事就喜欢收藏这些兵器,房间里不知道堆了多少,却还是见一个爱一个。商淮见他喜欢,眼中一片温柔,支着下巴看容萌萌,好像在看自己老婆一样。
嗤。容真真想再刻薄的说两句,想了想自己至今还是个单身狗,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都没什么立场说话,只好酸溜溜的说:你再怎么讨好都没用,我们家这个小呆子脑子里只有练武,你这些怕是只能对牛谈情,白白送人。
这有什么关系。商淮笑眯眯的抬手给还在观摩匕首的容萌萌的理理大马尾,并不在意的道:萌萌这样就很好。
妈的,我想把他打死丢出去。
容真真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
商淮看了一会儿容萌萌,转头对容真真说道:我听说,最近魔教的人开始出来活动了?
你一个商人对武林之事那么在乎做什么?做你的生意吧。容真真不想提这件事,他手下的人至今都没查出个头绪来,难免有些心烦。
商淮与他多年交情,自然也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京城回来的路上路过几个镇子,看着不少乞丐在路边乞讨,这冬日严寒,京城却一片盛景,当真是天差地别。
怎么,你没有大发善心救济一二吗?容真真冷眼看他,不过我估计你是没有这个良心的。
商淮闷笑,不以为意的说:救济这回事,什么时候轮得着我们这些商户了?朝廷自己当做没看见,难道还要我们这些养家糊口的人白白花钱?
容真真虽然很想喷他,但也知道商淮说得对。他身处的这个时代整体大环境其实并不太妙,别看宛城看着好像很繁华,但其实出了宛城再往南走几天就能看到沿途的那些城镇有多破败了,他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得就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散完,却还是接济不了更多的人。
当今朝廷软弱无能贪污腐败盛行,京中的那些个贵族子弟们对治理天下不精,却对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趋之若鹜,没人关心城外的百姓,去年刚发过水灾,朝廷只派了几个官下来象征性的慰问视察一个月,拨了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饷银救济,却还要被当官的层层剥削。
那年要不是容真真带着武林众人赶去一线救援赈灾,指望朝廷那是别想了,死的人估计能堆满一座城。
京中那些人你也知道,那心可比我脏百倍。商淮漫不经心的说,我不过就是想发发财罢了,可那些人要的是人命。
如今朝廷威信江河日下,百姓民不聊生,但武林之人却备受尊崇,尤其八大门派无一不是有根基有背景的存在,又有你这个强干的盟主在,如今武林各派团结一心欣欣向荣,你觉得上头的人坐得住吗?
当年梁山好汉的结局,你不会没读过吧?
商淮的这些话容真真并不诧异,他又不是真的蠢,哪能不知道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现在的王朝俨然在摇曳的边缘徘徊,外患先不说,内忧更大一些。如果他是皇帝,他怎么能允许江湖势力壮大呢?万一哪天他们联合起来造反,八大门派高手如云人数众多一呼百应,再加上百姓的支持,这改朝换代不是很容易吗?
可他又能怎么办?他接手盟主的位子之时,整个武林已经被皇室盯上了,他叔父这些年励精图治勤勤恳恳,各门派之间也都还很和气,早就不是以前那种四分五裂内斗严重的局面,敌人并不怕你们离心,怕就怕你们团结。
他本来也想低调过日子,马马虎虎就带着大家一起装鸵鸟,可是去年那场水灾让他坐不住,大量的难民涌进宛城,宛城的父母官不干人事堵住城门不让人进来,还用火把油桶投掷企图烧死那些可怜的难民,容真真作为一个有道德良知的现代人,他不能坐视不理。
后来他带人把城门打开,广发英雄帖募捐,又亲自带了人去救灾,种种举动已经让朝廷不满了。
我们这不是水浒传,我也不是宋江。容真真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什么情绪,我当真无心去跟谁作对,但朝廷想要动老子的人,也没那么容易。
商淮听出他话里不易察觉的狠意,微微挑眉,你不是说早晚要跑路吗?怎么听起来,你这个盟主当得还挺顺心?
要你管。容真真不耐烦怼他,我做什么事要你插嘴?
商淮轻笑道:我可没想管你的事,只是想告诉你我离京时,听我的眼线禀告说,瑜王一个月前就出城了。
鱼王?容真真单手支着下巴,他就是那个据说少年英才的鱼王?他不在京城里忙着跟他的弟兄们争夺皇位,跑出来干什么?
你说呢?商淮意味深长的看他,我的线人虽然没有打听到他的动向,但你也该猜得到他的动向。
容真真眯起眼。
这下真是麻烦了,被朝廷的人咬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算了,要不然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连夜带着弟妹和阿阮跑路吧。
第22章
大哥,咱们这府里是越来越热闹了。容雄飞嗑着瓜子斜眼看她哥,我看这人马上都够凑上两桌麻将。
容真真愁容满面的看了一眼院子里呼啦啦的一群人,从陆观云到楚寒若到商淮,还有柳寒月一家子,这些人都要吃饭,请来的大厨一天的工资也不少,马上就要吃穷他了。
唉。容真真叹气。
阿阮换了身新衣服出来,都说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一身华贵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