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主帐外头碰见了刚掰苞米回来的林卫,蒋校尉瞬间松口气,少将要是真问起责来,他可受不住。
林卫与宁振戚差不多年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身子壮实,面容煞人。穿了盔甲是杀敌不眨眼的将军,现在脱了盔甲拿起农具,就是妥妥的庄家汉。
“我这离军营还有两里地呢,就知道少将又来了。”林卫朗声笑,随后吩咐底下人,“来,把苞米拿给伙房,今晚给大家加餐!”
宁暨看着那袋苞米,道:“苞米粥也不错。”
“听见没有,煮好了给少将端一碗来!”
几人走进营帐,林卫坐下来喝了几大口水,再次怨道:“少将你到底与将军说了没,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我愿意弟兄们都不愿意了。”
林卫当初就不同意带着弟兄们一起返程,可上面有了旨意又不得不从,因此每回宁暨来他都要提上一回。
“近来并无战事。”宁暨回应,言语里透着无奈。
林卫叹气:“唉,真是打仗愁,不打仗也愁啊。”
“少将,我们也不是怕闲下来,只是这刀不磨,就锈了呀,日后这惰性养起来那就不容易去掉了。”蒋校尉补充。
“说的是这个理。”林卫道。
宁暨岂会不知,可圣上不发话,宁振戚也无办法。
都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可有些兵养着养着就用不了了。
即使严苛如宁家军,休个三几年也会变得懒散。
但说到底还是与治理有关,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除却戍守边关的将领,这次一同回长安的除了帐中两人,还有副将吴将军,外加校尉两名,及相应千夫长百夫长。
想到这里,宁暨便问:“吴将军可有来过?”
吴将军名吴明敖,妻小都住在长安,那日也与宁家父子一起回了城。
林卫与蒋校尉对视一眼,林卫道:“未曾。”
吴将军是副将,是他们的头,两人自然不敢胡乱说什么,据实答完了就静坐一边。
宁暨脸色有些沉,两人更是动都不敢动。
少将与将军不同,将军面善,纵使生起气来也唬不住人,可少将呢,你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生气的神色,他只会用行动告诉你。
林卫虽说大了宁暨一轮,职务不低,可也知道这时候不宜出来碰钉子,更别说为吴副将说好话。
他知道宁暨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牵连他们,只是……面对着这年纪轻轻的人总归有种若有若无的惧意。
“我知道了。卫叔可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林卫则道:“少将,此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是事关弟兄们,不敢隐瞒。”
“何事。”
“这几天长安送过来的粮食只有外面一层是好米,里头都是霉的,肉的分量也大幅削减了。”
“可有问过粮官?”
“那狗屁的粮官就没露过面!我抓了送军饷的问,说是朝里因常年打仗,国库亏空,现在送过来的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就不错了。”
“要我说,这皇帝真不是个人,咱们出生入死的都是为了谁?干脆不干了,卸甲归田说不定还能填饱肚子!”
林卫越说越激动,在不大的营帐里转来转去。
“欺负人!老子和兄弟们辛辛苦苦杀敌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记得了?赶明儿咱们带人把那国库端了,他们就知道错了!”
“卫叔。”宁暨凝声。
“少将,你别怪我,我这粗人只能想到这么个办法了。”
“卫叔,你先安抚好大家,这事会解决的。”
“好,少将我信你!”林卫坦言,神色轻松不少,仿佛得了宁暨一句话这事就解决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