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抬手轻轻拍拍刘父的背,低声说,“别多说那些了,免得给阿离再增添麻烦。”
“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刘父气的理智全无,“我好好的儿子进宫后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你让我怎么不怨?”
若是时间能重来,当初太君后上门替萧言提亲的时候,他就该吐他脸上!
阿离见眼前的父母跟三年前一样瞧着没太多变化,心里其实就已经很高兴了,“母亲安心,陛下当真没有别的企图。”
都这样了还替她说话!
刘父恨的不行,只觉得是萧言威胁阿离,不让他说实话。
见到双亲满脸戒备警惕,阿离有些无奈,毕竟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只是拍拍刘父的手,笑着轻声说,“都过去了,爹爹您看,我现在就过的很好。”
他的手冰凉没有温度,光摸着就知道身体底子不行。当初他没进宫时,可是健健康康的。
刘父眼泪又落了下来,咬唇低头轻轻揉搓阿离的十指,拉着搁在掌心里捂着。
刘母看着阿离略显病态的眉眼,心跟被刀子割了一样,声音沉缓自责,“是母亲无能。”
阿离笑着摇头,想了想,只说,“造化弄人。”
刘母坐在殿内又跟阿离说了会儿话,怕隔墙有耳她也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mǔ_zǐ 两人打暗语似的,话只说半截。
这期间,阿离一直在说自己最近过的挺好,让二老别担心。
刘母是女人,不适合在殿内待的时间过长,尤其是萧言还在外头“看梅”呢。
她起身出去,让刘父多陪阿离一会儿。
“母亲。”阿离轻声唤她,眉头微皱语气认真,“如今陛下不同往日,她待我真的很好。”
刘父听完不由难受,说阿离这是被人祸祸傻了!
刘母却从儿子的眸子里看到他下意识的维护,许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那的确掺不得假。
她略微点头,“我知道了。”
萧言说看梅,还真就站在殿外廊下看梅。她前两天发现栖凤宫好归好,就是看起来光秃秃的,冬季一落雪满院苍白,没有其他颜色,太过寡淡素净。
萧言让人移植了几棵梅树过来,如今红梅盛开,于一片洁白中甚是漂亮红艳。
刘太傅出来,再次朝萧言拱手行礼,“陛下。”
萧言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出来了,不多聊几句?阿离挺想你们的。”
“那是阿离他不懂事,说的有口无心还请陛下莫怪。他虽说二十好几了,可光长年龄不长脑子,都是进了宫的人了,怎么还能说想我们。”刘太傅语气平静,说这话的时候连神情都没变过。
萧言觉得她是在内涵自己,奈何没有证据。
她摸摸冻的微凉的鼻子,说道,“太傅别这么说,阿离挺好的。”
“他不好,他若是好的话岂会进宫三年还没讨得陛下的欢心?还没替陛下生个一儿半女的?”刘太傅说,“这些都是臣的教养之过。”
“……”你这怪罪的意味可就太明显了啊!
她说阿离那冷言冷语是从哪儿学来的,原来这门学问是刘家一脉相承的啊。
刘太傅不愧是搞学文的,说话的时候表面是将过错尽数往自己身上揽,其实全都怪罪萧言“负”了阿离。
早知道儿子被委屈成这样,刘父出门的时候肯定就带刀了,刘母非但不会劝着,还会帮忙多带几把。
进宫前她格外提醒刘父记得萧言是谁,可等真见到阿离后,先开怼的竟然是刘太傅自己。
明知道对方身份在这儿,刘太傅就是耿直的想挤兑她,“君后德不配位,这三年来全是陛下宽仁,这才容他至此。”
萧言说……萧言她什么都不敢说。
她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就跟一般人家儿媳妇见着泰岳时一样,献祭出两只耳朵就行。至于刘太傅说的这些气话,她根本不往心里去。
别说刘太傅了,就是萧言自己都想弄死原主。
那就不是个玩意!
刘太傅见萧言态度良好,丝毫不似以前,便慢慢收了身上的冷意。
刘太傅之前是帝师,按理说应该是‘萧言’最信得过的人,可‘萧言’偏不,她就觉得这人既然是她父亲请来的,那定然没安好心。
学生愚笨不说,她还处处对你有所质疑,这种日子刘太傅过的糟心极了。当初太君后放下尊贵拉下脸皮上门替萧言求娶阿离的时候,刘太傅内心是一万个拒绝。
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能不发生的,而且谁能知道太君后会去的那么早。
刘太傅双手背在身后,同萧言一起看向院子里的那几棵梅树,冷不丁的说道,“陛下如今比之前成长了不少,也变了不少。”
萧言手指微动,心说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子。阿离身上那股敏锐的洞察力,怕是遗传刘母的。
萧言叹息,“以前浑浑噩噩不长脑子,分不清谁好谁坏,活的跟个凭本能做事的畜.生似的,如今又长一岁,可不得清醒些懂点事。”
“……”刘太傅是没想到她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她有心想说也不用骂成这样,可一想想自家遭遇跟这两年被贬出京的忠臣能人,顿时闭上了嘴。
刘太傅觉得萧言骂的挺对。
至少自我认识很深刻,做出的检讨也真心实意。刘太傅作为她的老师勉勉强强的将过去就掀了过去,但她作为阿离的母亲,一些事情可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两人站了一会儿,刘父依依不舍的从殿内出来。
刚才阿离面带疲惫目露萎靡,明显是身体不好还强撑着精神跟他说话,刘父心里疼的滴血,面上却不显,只说该回去了。
阿离目送刘家妻夫二人出宫,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淡去。
萧言这些天来就没见到他给自己过好脸色,更别提笑了,一时间竟看的有些痴迷。
阿离侧眸看她,抬手行礼,挺郑重的,“谢陛下,臣心愿已了。”
“???”
什么已了?!
别啊,这才哪到哪儿呢,怎么跟说的要撒手人寰一样!
萧言立马说道,“你长姐也快回京了,要不过年你回家过吧。今天时间仓促,你们父子俩肯定有很多话还没说完,不如到时候你回家住上几天再回来,跟他们好好聚聚。”
阿离惊诧的看着萧言,手指蜷缩起来,“陛下此话当真!”
见他目露惊喜,连这事不合规矩都忘了,显然是高兴极了。
萧言看着阿离这样突然就后悔了,她能说不当真吗?这夫郎一旦放出宫,要是不肯再回来了可怎么办……
萧言垂眸伸手牵过阿离的手指捂在掌心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觉得他一点都没有舍不得自己,闷闷的说,“昂,我还能骗你吗。”
阿离长睫轻.颤,目光落在萧言脸上,眼里露出些许清浅笑意,声音平静,“谢陛下。”
“不客气啊。”萧言仰天长叹,想一拳捶死刚才嘴快的自己,吸着鼻子装可怜,焉焉的说,“只要你记得回来就行。”
阿离耳朵尖微微泛红,目光从她侧脸上别开,好一会儿才垂眸轻轻应了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萧言:别问,问就是后悔
lz:求问,如何让出宫的夫郎早点回来,在线等,挺急的……ps:额,在他还不太喜欢我的情况下
a:建议楼主放弃呢
b:建议楼主放弃呢
c:我觉得她们说的很对呢
萧言:……更后悔了
第67章
送阿离出宫的时候已经临近年关, 萧言磨磨蹭蹭几天终究还是选择放他回去。
候在外面的车马阵势浩大, 萧言并非是让阿离偷偷摸摸的悄悄回去,而是要他以君后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宫省亲。
阿离并不知道萧言是如何堵住朝臣们悠悠众口的,只站在车马前看着这仪仗都觉得梦幻。
这是他这两年里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
萧言站在他身旁,轻声说,“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惯常给你看病的太医这次随你一起过去。”
她怅然叹息, “我就不去了, 我觉得太傅并不待见我。”萧言垂眸看阿离, 嘴角牵起笑意,颇为心机的带了些苦涩感, 低声说, “照顾好自己。”
阿离对上她的视线, 长睫煽动略微低头垂眸,柔软的心尖上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下似的,酸酸软软的。
摸着良心说,萧言待他很好,两人又每天同床同枕同吃同睡,阿离想不动心真的很难。
只是他伤怕了, 轻易不敢有所回应。
宫使上前行礼,垂首说道,“陛下,君后,都已准备妥当, 可以出发了。”
阿离松了口气,抬头看向萧言,“陛下,那臣上车了?”
萧言站在阿离面前,看他今日气色尚可,心尖微痒。她垂眸伸手将阿离身后的兜帽给他戴上,阿离抬眸看她,两人眼里刹那间只有彼此。
气氛太好,萧言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阿离走后她能后悔死。
萧言人随心动,微微偏头,垂眸闭眼亲在阿离那张微凉的薄唇上。
她手还攥着兜帽边沿,借着宽大的帽子遮住两人的动作,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两人是离的近些偏头在耳语,怎么都猜不到其实是在亲嘴。
阿离眼睛睁大,惊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身上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前,将他整个人从下至下笼罩包裹起来,原本冷冽的空气被夺走,兜帽里瞬间变的火热暧昧。
阿离以为萧言跟平时一样,在他嘴角贴贴就会离开,谁知道片刻后唇瓣上竟有软玉探过来,试图从他微抿的唇缝里塞进去。
阿离僵硬如石,萧言耐心厮磨,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紧闭的薄唇终于略有松动,随后轻启露出缝隙。
萧言心里大喜,睁开眼睛看阿离,他眼睛闭着,落下的眼睫颤动的厉害,呼吸都乱了。
她毫不犹豫的将口中软物伸进他嘴里,搅着他的,贪婪的深吻。
等两人再松开的时候,阿离腰腿都软了,颧骨上绯红一片,头低的厉害,呼吸不稳。
萧言拇指指腹抚着阿离像是涂了颜色的红唇,笑着贴在他耳边说,“这个吻不管是你急着走敷衍我,还是真心接受了我,我都很高兴。”
她松开阿离,由侍从扶他坐上马车。顶着萧言火热的视线,阿离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手指紧攥压在双腿上,单薄的胸口处心脏跳动个不停,情绪复杂,余光瞥着那紧闭的车帘,明知道萧言的视线肯定落在那儿,却没伸手掀开再往车外看她一眼。
刚才那个吻,亲的阿离心乱如麻。
若是萧言强迫还好,偏偏是他自己鬼使神差主动回应了。
等车马行远,萧言才收起追随阿离的视线,回味似的舔着嘴唇,心神荡.漾。
寒冬即将过去,她觉得自己离春天不远了。
阿离回府刘家是何情况萧言不去都能猜到,那一家子见到如今的阿离,十有八.九会聚在一起骂她,因为自己的两只耳朵自晌午起热度就没消过,红的烫人。
阿离不在宫里,萧言每日依旧雷打不动的睡在栖凤宫,俨然已经将那里当成了她的主殿。
没了夫郎调.戏,萧言就把平王叫到宫里来查问功课。
来了两次后,平王慢慢回过味来,当天下午出了宫就让人备上礼物前往刘府,美名曰年底拜访老师。
平王府的下人谁不知道自家殿下见着刘太傅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躲都来不及,怎会上赶着送上门?
平王心里苦啊,皇姐她想姐夫了不敢明说,只能迂回婉转的让她过去,意在指望君后看见她这个皇家人,能想起来宫里还有个姓萧的在等他。
阿离回来住了五天,宫里的赏赐连续不断的送了五天,这些刘太傅还能厚着脸皮当做看不懂皇上的意思,可平王三天两头上门拜访,刘家人若是再装作愚笨那就不合适了。
君后出宫十日,眼见着就快过年,哪怕再依依不舍,也是时候送他回去了。
刘父红着眼眶拉着阿离的手,轻声嘟囔,“怎么就不能留在家里过个年呢,咱们自家人好不容易才团聚。”
这话就属于妄想了。
且不说阿离贵为君后,他就算嫁到寻常人家,那也没有出嫁后还回来过年的道理。
刘太傅揽着刘父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如今瞧着刘家情势明朗,以后指不定还有机会再见到的。”
她跟阿离说,“你已贵为君后,母亲跟你大姐在宫外实在无法再多帮衬你什么,但阿离,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家人,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亦或是有何打算,全家人都跟你站在一起,无条件支持信任你。”
阿离心头微动,当下红了眼睛,低头“嗯”了声。
被父母长姐目送坐在马车,阿离伸手挑开车帘往外看,视线从他们脸上,往上落在刘府的那块匾额上,最后放下车帘收回目光。
那一瞬间,阿离觉得自己重回三年前,还是那个无所畏惧满心傲气的公子。
坐着马车平缓悠闲的往宫里行驶,越接近宫门阿离越紧张。平日里身旁多睡个人他都习惯了,猛的回到府里自己单睡,他还难得不适应了两三天。
想起出宫时的那个深吻,阿离脸颊略微有些发烫,不管回想过多少遍,他都会觉得脸红心跳。
自己从未动心过,倒是不知道原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一个人装在心里头,偶尔想起,就连眸光都柔如春水。
萧言早早的等在宫门口,长身玉立,刻意将自己收拾的格外飒爽好看,看着那缓缓驶来的马车,她嘴角带笑,上前几步迎上去,将手伸出来扶着阿离的皓腕,低头贴耳柔声道,“为妻,恭迎君后回宫。”
温热的声音拂在耳边,阿离的脸瞬间就红了。
明明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这时候竟跟个二八少年似的羞涩拘谨起来,紧紧被萧言握着手腕,他就紧张的屏住呼吸,步子都乱了。
萧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栖凤宫走,进入内殿屏退众人,将阿离轻轻压在床上,手指贴着他的脸庞滑动,声音低沉沙哑,“胖了些。”
能不胖吗。刘父每日生怕他饿着似的,一天四五顿投喂,顶着慈父的目光,阿离再不吃再不吃也比在宫里吃的多。
“胖了好,胖了气色好,胖了身体好。”萧言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阿离脖颈处,唇瓣离肌肤若即若离,目光幽深滚烫,生生将修长白皙的脖颈看的绯红。
明白萧言要做什么,阿离紧张的呼吸发.颤,手指虚搭在她肩膀上,也分不清自己是想拒绝还是想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