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助理,郑师傅,麻烦你们把沣哥送回酒店,前门估计有粉丝守着,你们小心观察着些,从后门进去,别被人拍到他醉酒的照片。”
嘱咐了几句后,她才又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几天未必在,你们有事就找邹副总吧。”
外头的空气很凉,重新站在了车外后,岑暖才觉得周身舒畅了些,她闷着头在黑暗的道路上行走,有点儿冷,就去包里取毛线帽子,不留神触碰到那条男式羊毛围巾。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郝姐您好…您知道莘烨导演住在哪个酒店吗?是私人的事情…滨海路的天华酒店,好的,谢谢您。”
…
岑暖第二天上午来到了莘烨所住得酒店。
围巾已经干洗过,又用了透明包装袋装了起来,最外面是一层牛皮纸袋,她把那纸袋子拎在手上,到了酒店门口,又犹豫了一下,拐进旁边的商场,挑了一款相对小众的男士香水。
酒店前台听她说明来意后,便笑了笑:“您是来给莘先生送还围巾的,对吗?请稍等一下。”
岑暖原本只是想让酒店工作人员代为转交围巾和礼物。
这会儿见前台要打电话,便急忙摆手:“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想见莘先生,东西放下我就走了…”
话音还未落,身后就有‘叮’一声电梯开门的声响。
内心已经有了某种预感,岑暖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她慢吞吞转身,正好撞到男人盯过来的目光中。
莘烨穿着件半长的黑色开衫,状态看起来有些疲惫,他的头发没有用发胶抓起来,倒抵消了一部分严肃的感觉。
语气也是淡淡的:“上来喝杯茶吧。”
他说完便转身重新按了电梯的开门键,似乎并不惊讶于她的到来。
于是在这种理所当然的氛围中,岑暖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顶楼的套房中。
男人从饮水机接了热水,替她泡了杯茶,弯腰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而房门始终是大敞着的,他并没有去关的意思。
外面的走廊悠长,深红色的地毯像是翻涌的暗潮。
岑暖盯了眼走来走去打扫卫生的酒店工作人员,内心觉得稍微放松了些:“上次的事谢谢你,我是来还围巾的。”
这么说着,她就把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莘烨接过来看了看,片刻后,他单独把那瓶男士香水拿了出来。
挑挑眉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我也是精心挑选过的,这瓶香水的味道很清新,是草木气息的,我觉得和你很搭,希望你不要嫌弃…”
岑暖一开始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开始窘迫。
在娱乐圈工作这么多年,她虽然谈不上有多老练,但也能平静的与人讲话周旋,并不会有太多情绪波动。
但当她看到男人拿着香水的修长手指时,才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人太过于完美,才会衬得那香水如此简陋。
这样的发现让她忽然懊恼起来,禁不住皱了皱眉。
莘烨已经把香水从包装盒内拆了出来,对着空气轻轻喷了一下。
等到那草木气息蔓延开来后,他笑了笑:“谢谢你,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不知道他是出于礼貌这么说,还是真的喜欢,岑暖抿着唇没有答话。
男人的嗓子始终带着点儿沙哑,咳嗽两声之后,他说了句‘抱歉’,从抽屉里拿了止咳糖浆,揭掉那铝制的薄膜后,面无表情喝了一口。
这才看向她:“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这些天在画新电影的分镜,有一个重要镜头缺少模特,你只需要披着红斗篷,背对我就好。”
岑暖便愣了一下:“是女性角色吗?但我的头发太短了,看起来像个假小子似的,会影响你画面的最终效果,不如再找别人吧。”
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她始终有些自卑。
莘烨摇摇头:“没关系的,我见过你留长头发,所以能凭想象描摹出你长发的样子。”
岑暖更是惊奇:“你是什么时候…”
“大约几年前吧,f市山区小镇的泼水节,你穿着红裙子在人群中赤足跳舞,长发及腰,热烈的舞蹈动作中带着落寞。”
莘烨凝视着她:“后来我在自己导演的第一部 电影中,就用到了这个形象,在电影结尾处,有五十秒的长镜头。”
沉思了一会儿他又说:“很抱歉我没有及时跟你说,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女孩子,这也算是很可贵的缘分了。”
“是三年前。”岑暖声音有些低:“那是我第一次和舍友一起旅行,旅行回来之后,我就退学了。”
莘烨点点头:“抱歉,我的时间观念并不是很强,有些印象深刻的事情,我甚至会一直觉得就发生在不久前。”
往日时光重现,让岑暖一瞬间陷入迷茫与回忆之中,男人拿来那羽毛缎的大红斗篷后,她也就顺从地披在身上。
她的身形纤瘦,即便里面有厚外套,也丝毫不显臃肿,脖颈白皙修长,衬得那斗篷的红更是潋滟,像是将一簇簇火苗穿在身上。
莘烨画了五分钟便勾勒出了大致形态,画纸上寥寥几抹色块,一个红斗篷长发女子的样子便初见雏形。
替她解下斗篷后,莘烨去卫生间洗了手,拿来一个ipad放在她面前。
指纹解锁后,他放出一段视频来:“这是我偶然遇到的,觉得应该和你有关系,就找来监控给你看看。”
“…嗯,你放心,阿沣很信任我的,他其实已经对岑暖产生了不满,觉得她很不懂事,他只把她当玩具,亏她还傻呵呵一心奉献。”
监控画面灰扑扑的,邹敏语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岑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有一瞬间的心凉,紧接着热血往上涌,她又觉得难堪极了———
这样的迷茫,忿懑,伤心与不甘,实在不适合被别人看到,尤其是被一个才见过几次面,还不怎么熟悉的男人看到。
此时此刻,她更希望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莘烨看着她:“其实你不必有负担,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我也不会把你的事情到处跟别人说,给你看这个视频,也只是希望给你提个醒,免得你遭人暗算。”
他的话语克制而疏离,保持了很好的分寸感,岑暖稍稍放松了些,她由衷觉得,他真的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好人。
下一秒,男人的目光却忽然锐利起来:“但恕我直言,一个男人如果能轻易受人挑拨,那就说明他的耳根子很软,本身就是个多疑而自大的人。”
“综上所述。”他挑挑眉:“那个季沣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