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沧鸣没有防备,依言倾身:想要什么?
再近点。霁涯若无其事地伸手扣住蔺沧鸣的肩膀。
带着薄荷味的吐息在鼻尖萦绕,蔺沧鸣心神略分,顺着霁涯的力道半跪下去,手臂撑在床边,面具下的目光落在霁涯柔顺的发丝上,轻声道:有话直
霁涯轻轻扭头吻上他开合的唇,薄荷的凉意却让头脑更加灼热混乱,蔺沧鸣手指攥了攥,紧张之下却也没有拒绝。
最后一块薄荷糖悄然融化在唇齿之间,尖锐的,冒着凉风的辛辣闯入口中,蔺沧鸣眯了眯眼,舌尖在锐利的刺激中下意识的回应,得到些许凛冽的甜。
霁涯半阖着眼看近在咫尺的面具,那些纹路有点眼晕,他松开蔺沧鸣抚上面具,轻轻一卸就因蔺沧鸣的默许取了下来,对上那双深邃凌厉的眸子。
蔺沧鸣指下的床单发皱,他松了松僵硬的指节,抬手搭上霁涯的肩,往下压在床上,霁涯眼中露出一丝得意,像偷走了肉的狐狸,胳膊绕过蔺沧鸣背后,松手让面具滑了下去,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这响动像荡魂的铃声,蔺沧鸣俯下身,余光盯着霁涯泛红的唇,霁涯却毅然推开他,扭过了头。
够了够了,蔺神医的药立竿见影。霁涯戏谑地抿了下唇角,你回去吧,我要睡觉补充体力。
蔺沧鸣坐在床边,一只手压在霁涯颈侧,耳朵还红着,闻言勉强压了压被霁涯呼之即来捉弄的憋屈,冷哼道:主动挑衅,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耗费体力了?
那你是想让我实打实耗费?霁涯笑吟吟地问,压着额上手帕的冰凉指尖落在蔺沧鸣手背上,也可以哦。
凉意激的蔺沧鸣打了个激灵,他猛地抽手站起来,薄荷糖的味道久久不散,他匆匆捡起面具扣上,推门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蔺沧鸣:不,我不可以
没有车,依然没有车
第74章 失而复得02
霁涯在清楚的关门声中撇撇嘴,拿玉简给蔺沧鸣发讯息表示不满。
我锁门了。霁涯捂着额上的手帕哼哼着说。
隔壁房间依然寂静,霁涯等了半晌,蔺沧鸣才回他早点睡觉,好好休息。
这关心标准中又带着点不解风情的耿直,霁涯无奈地笑了两声,把玉简压到桌子底下,闭上眼睛放空思维。
客船起航时发出一阵微弱的灵力流转声,船员提示时间的嗓音温柔地传遍每间船舱,蔺沧鸣放下玉简走到窗边,琉璃窗外是排开的巨浪和旷阔的天际,太阳正徐徐落下。
他靠在墙边看了一会儿,云层已经从灰白变成蓝紫交叠的晚霞,窗台铺上一层夕阳的赤红,白鸟掠过鳞光熠熠的海面,在窗前振翅飞远。
霁涯大概睡下了。蔺沧鸣径自猜测,去了趟船上的膳房拿了壶药茶,放轻动作开门。
他替霁涯拉开床帘,窗户像一副绚丽光景的画轴,霁涯安稳地躺在床里,轻缓的呼吸声催人发困。
蔺沧鸣悄然坐在桌边,回头看着霁涯,曲起手指碰了下唇,又心虚地挪开,撑着额角闭目小憩。
夜里的海映出一道冷银的月亮,霁涯翻了个身,额上手帕掉下床去,他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捡时就看见了蔺沧鸣。
什么时候了?霁涯愣了愣,打了个哈欠坐起来。
子时刚过。蔺沧鸣回答他,顺手倒了杯茶起身递过去。
霁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依稀辨认出了山楂和陈皮,咂着嘴道:幽冥阁有消息吗?
一醒来就关心幽冥阁,你还真敬业。蔺沧鸣挑眉戏谑。
问幽冥阁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还是主上你啊。霁涯揉揉眼睛感觉状态好多了,跳下床来打趣,搁下茶杯去洗了把脸。
蔺沧鸣等他出来时才说道:阁主已经派人前往暮灵山,他是一门之主,行事无需我担忧。
霁涯点点头,过去开了窗户,一阵冷风倏然吹进屋内,他扭头打了个喷嚏,又扒着窗框张望周围。
蔺沧鸣忍俊不禁,手腕轻抬把一件鸦羽披风扔给霁涯,海上清透的鸟鸣,还有浪花拍击船身的碎响,风呜呜地吹过窗口,无数种声音在耳边交替闪过,他盯着霁涯的背影却有种沉入深海的静谧和安逸。
主上,快过来看!霁涯忽然向后招了下手,语气雀跃地喊蔺沧鸣。
蔺沧鸣的意识被这声呼唤捞了起来,他依言过去,顺着霁涯的手指看向不远处,在一片缀满星河的波涛中,腾飞的气浪挟着亮晶晶的光屑,有什么巨大的鱼类正劈开海面,在震荡的海水中探出尖利如刀的背鳍,如闷雷般的声响滚滚而来。
这个有点锦鲤诶。霁涯飞快地框了张大鱼出水图,又拉着蔺沧鸣转过身补了一幅双人勾肩搭背看鱼图,拿起玉简传给蔺沧鸣。
蔺沧鸣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给云寄书传了一份。
幽冥阁昏暗的大殿上猝然亮起置影云图的光芒,云寄书眯了眯眼,那只鱼跃上半空,吐出的水花在蔺沧鸣和霁涯头上划出个桃心轨迹。
蔺沧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云寄书回话,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和霁涯叫来船员点了些小菜吃顿夜宵,从南疆到沉沦境要五天时间,赏景闲聊的空隙还有很多,子时过去两人各自休息,第三天清早客船便要驶入堕水范围,提醒众人注意安全的传音再次响起。
堕水漆黑的边界像一道通往绝境的巨门,天空铺满翻滚的乌云,不时有雷光泄出,海面如墨池般阴森沉重,生机勃勃的浅金朝阳挂在另一边,仿佛在幻海和堕水间隔了一面金色瀑布。
霁涯站在窗口,在船员的传音中关上了窗,一层结界缓缓笼罩在船外,在细微的晃动中,船底抬高了数尺,稳稳悬在水面之上。
他和蔺沧鸣在晦暗的堕水上应景地玩起恐怖风解密幻境,默影都的特色鬼修风格与堕水的阴郁十分契合,两人在剩下的三天合力破解了幻境,下船踏上沉沦境的土地时还有点意犹未尽。
翳先生引荐的大夫是榣山的人,他们需要从临渊宫转道去榣山天音城,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时已经是第六天晚上。
榣山以音立派,音修最多,平坦的街道两侧风铃声都交织成一片悠长的雅乐,霁涯想起自己糟糕的琴艺,不禁感觉自己和天音城格格不入。
对了,这几天调查有进展吗?霁涯盯着路边琴行忽然想起正事。
蔺沧鸣也没问,他拿起玉简想看看有没有云寄书的消息,片刻后道:先去客栈吧。
霁涯看蔺沧鸣想在路边查一下路线图,就直接按住他的手腕小声提醒:我记得路,跟我走就好,人生地不熟你再表现的像个外地人,小心被宰。
蔺沧鸣摇摇头哑然失笑,任由霁涯拽着他走:明天你就去看诊了,想不到头脑还挺清晰。
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霁涯白了他一眼,真到了大夫眼皮底下,反而生出种破罐破摔的潇洒来,小明啊,你这社会经验可不行,多跟我学着点。
你刚到南疆也如此谨慎吗?蔺沧鸣好奇地问,还是吃亏学会的?
我怎么可能吃亏。霁涯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我什么险恶环境没待过,那时候还不会飞呢
蔺沧鸣没听见他放轻声音那句后话,狐疑地动了下手指,直接扫过霁涯的掌心,霁涯眨眨眼笑了起来,顺势和他十指交握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