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说到底修为最高的也才元婴期,九年义务修真最大的缺点就是玩玉简的闲人太多,真正的大佬从不屑于这套,如云寄书这般的大乘高手,顺着网线过去掐死人也不是难事,霁涯看得累了,又忍不住给蔺沧鸣发起消息。
蔺沧鸣看见腰间玉简闪了闪,他坐在树下暂时没动,靠了一会儿才拿出手帕,擦净手上的血,把灼的泛黑的布随手烧掉。
他右手把玩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不远处有具灵兽尸体四脚朝天,肚子破了个洞,浑身皮毛到处都是腐蚀焦痕。
霁涯传来的讯息依旧很没营养,让他带吃食回去,蔺沧鸣看过之后也不搭理,掌心托着玉珠,背景衬着灵兽,用右手指尖聚起灵力在周围画了个笔直的框,场景随即定格在这一刻,蔺沧鸣像并起卷轴似的把画框一卷拍进玉简里,给云寄书发了讯息。
你任务榜上的朔风丹,我替你取了,换你三个月内不准对纪涯出手。
他发完这条后不管随后玉简的疯狂闪烁,指尖一敲让玉简安静下来,暮灵山脉有不少凶悍的灵兽,他刻意寻找下来,运气倒不错,还真被他找到了云寄书发下的任务灵兽。
一声世叔不过是在透支人情,蔺沧鸣不想欠太多,实打实的东西拿上去总比虚无缥缈的感情更有用处。
蔺沧鸣收起朔风丹,回客栈前给霁涯买了一份馄饨,刚一进门就听见霁涯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
霁涯道:主上你看玉简了吗?嘉鸿真人畏罪潜逃了!
关我何事?蔺沧鸣冷淡地反问。
霁涯想想也对,就消停了,盯着蔺沧鸣放在桌上的食盒,又敏锐地发觉他动作有些僵硬。
又受伤了?霁涯问道。
蔺沧鸣:
蔺沧鸣觉得这个又字有点刺耳,转念一想,又故作淡泊地拉开一点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痕:无妨,收拾你可疑身份的烂摊子,受些伤再正常不过。
霁涯面露犹豫,一分愧疚两分后悔五分心疼,眼里恨不得画出一道扇形图。
蔺沧鸣扬起嘴角,笑吟吟地缓缓坐下,等着看霁涯的反应。
霁涯叹息道:你说你,为什么要用受伤的手拎东西呢?你是受虐狂吗,你用左手拎我就看不出来了啊。
蔺沧鸣: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霁涯干咳一声,正色道:我看这伤像被野兽抓的,能伤到你无非是高级灵兽,你对阁主态度一板一眼的,该不是答应了他交易吧。
蔺沧鸣哼笑道: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你要如何补偿我?
霁涯指天发誓:当然是为幽冥阁鞠躬
行了。蔺沧鸣打断他,帮我包扎一下吧,然后去吃你的馄饨。
霁涯赔笑着接过伤药,拿棉签细细涂在腕上,又觉得蔺沧鸣的袖子太碍事了,就向上卷了卷,笔直的小臂透出不健康的苍白,血管发青,他忍不住摸了一把,建议道:多晒点阳光吧,瞧你这老年白。
和我的血一样,我控制不了。蔺沧鸣这次没骂他,低声解释了一句。
霁涯一愣,从他低头的角度判断出蔺沧鸣正盯着地面,似乎有些低落,就改了话锋:老年白也挺好的,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人健康就行。
蔺沧鸣笑了笑:你这么会说话,我都想拿针缝上你的嘴,让你再也不能对别人花言巧语。
霁涯短暂的沉默了一瞬,把绷带系了个蝴蝶结,感受着蔺沧鸣似笑非笑的视线为难地说:您好歹是幽冥阁少主,搞针线活儿就有点猛男绣花,画面太美不敢看。
蔺沧鸣:
蔺沧鸣冷漠道:吃你的饭去吧。
霁涯乖乖去吃还热着的馄饨,蔺沧鸣拿着玉简看了看最近的消息,原来是紫虚仙门要求嘉鸿真人暂时卸位接受调查,嘉鸿真人打晕了紫虚的传令官消失无踪,霁霞君和嘉鸿真人的通缉令现在已经遍布修真境。
他打开雁书划了划云寄书发过来的二百多条消息,然后随手关了,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张嘴,他下意识的张开一点,有什么顺滑温热的东西撬开唇齿钻了进来。
馄饨还挺好吃,你尝尝。霁涯笑眯眯地说。
蔺沧鸣反应过来,霁涯送过来他的勺子,面皮下肉汁四溢,混着馄饨香气浓郁的汤在口中逐渐融化。
霁涯见他愣住,就把勺子拿了回来,自己舀了口汤送到嘴里,称赞道:杉河镇的美食都不错啊,主上挑饭馆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还要吗?你手不方便,我喂你。
我还有事。蔺沧鸣站起来,离开的背影几乎有些仓皇。
霁涯捏着勺子单手托腮目送蔺沧鸣出去,无奈地摇摇头。
蔺沧鸣出了客房,站在走廊上吹了会儿风,干脆翻过围栏窜上房顶,在夜幕中取下面具按住眉心。
他难以集中精神,恍惚间又觉得霁涯突然这么献殷勤,是不是为了保命才讨好他,可仔细想想,昨天之前霁涯的行为也一样轻佻,他都快习惯了霁涯时不时的逾越。
霁涯吃完之后收拾了桌子,半个时辰也不见蔺沧鸣回来,只好靠着软塌里侧睡下,给蔺沧鸣留了一半空间。
翌日晨光熹微,霁涯醒来时依然没看见蔺沧鸣,他们的船票就在今天下午,霁涯起来收拾了帐篷,下楼打了盆水洗漱,又在客栈周围转了一圈,确定蔺沧鸣从房顶下去了,这才回屋从玉简中调出一份地图。
他拿着两张纸质的地形图,比对着铺在空中的山水影像默默计算,嘉鸿真人不可能往东方严氏的辖域去,北方有紫虚仙门设下的关卡,想要逃走只剩西南两个方位。
如果嘉鸿真人真要抛下一门之主的体面当亡命之徒,南疆并不是个好去处,在南疆的外地人若不懂毒理,很可能在看起来和善的茶铺老板娘手中一杯倒,死不瞑目,不如往西去沉沦境。
沉沦境虽说是魔修的地盘,但早几个月前沉沦境的帝尊刚拯救一波世界,现在两境关系有所缓和,不至于一去就死。
而玉霄派边境相邻的西边就是瀚城,也不外乎霁霞君当年去蔺家那么快。
霁涯估算了一下时间,嘉鸿真人必不敢在城中大张旗鼓御剑逃遁,执法堂的千里眼可不是虚的,只能走山林绕路,他比较有逃跑经验,推测嘉鸿真人到瀚城怎么也要三天。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就能逮到前老板。
主上,你在哪?我能不能出去逛街啊。霁涯给蔺沧鸣发了个传音问道。
不多时,蔺沧鸣少见的回了:你又没钱,逛什么。
霁涯心口一痛,黯然惨笑。
下楼。蔺沧鸣又道。
霁涯眼光一亮,被困在这客栈两天了,他终于能走,当即快步下楼,发现蔺沧鸣交了钥匙正在退房,把扣下的佩剑朝他扔了过去。
我们到了瀚城之后呢?霁涯跟着蔺沧鸣走出客栈问道。
你没猜到吗?蔺沧鸣反问。
霁涯的心思指在蔺家上,但他没说,老实地摇头:我也不清楚主上下一步计划,莫非是瀚城有了傀师的线索吗?
差不多吧。蔺沧鸣搪塞,又盘问起霁涯,你中了傀师的继魂蛊,为何未受到傀师控制?
不太清楚,可能是失忆了吧。霁涯直接甩锅给了失忆。
蔺沧鸣轻哼一声:去过瀚城之后,先带你去沉沦境。
不去湘禹城吗?霁涯意外道。
也许让你恢复记忆,比湘禹城收获更多。蔺沧鸣语意不明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