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沧鸣离开时并未在客栈房间留下禁制,霁涯也摸不准这是信任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威势,索性他今天也没什么好作,扒着窗子确定蔺沧鸣走远之后,又钻回帐篷拿起玉简联络自己的传音符。
传音符只能用一次,严玉诚可以主动联络他,霁涯却不想等,指尖灵力一凝,在玉简上勾出简略的符文。
片刻之后,玉简荡开一圈涟漪,灵力水波般层层排开,传出严玉诚藏不住疲倦的声音。
我才得空歇一会儿,纪公子未免催得太快。严玉诚沉着嗓子抱怨。
我这边也很急,法宝什么时候能交货?霁涯开门见山问道,蔺沧鸣要去瀚城,他不摸清霁霞君究竟做了什么实在底气不足,在暮灵山的几日光顾着教授剑法,倒忘了早些要东西。
最少七天,你又不提供玉简,我只能约炼器高手订做最上品的法器,免得白费功夫。严玉诚不急不躁地说,温雅的好像法宝店铺的讲解员,我们现在的情况纪公子也看到了,我忙于为先父讨还公道,披星戴月赶回颖州,严氏门前聚集的报馆文员把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唉,望你体谅我实在分∫身乏术。
霁涯暗说这可真是个带孝子:行吧,你尽快就好,我腾不出时间,七天后我的纸鹤登门取货。
好,我会记得开门。严玉诚果断说,我长姐来送药,有缘再联系。
霁涯还没等客套一下,严玉诚就争分夺秒地撕碎传音符,生怕再被套路一顿。
我从进幽冥阁就随便到现在,怎么突然开始管上我了。霁涯在软塌上翘着腿,百思不得其解,为不能亲自去趟颖州遗憾,原著中男主的大本营现在没了男主,他还挺想领略一番。
他不知道蔺沧鸣要出去多久,只能划拉玉简打发时间,除了雁书还有谏流,根据霁涯无聊时翻看的历史记载,谏流最初是数千年前一个大乘期的术阵修者无聊搞出来的,用来让门下弟子匿名发表谏言,无聊的人多了就逐渐流传开来,可见无聊使人进步。
霁涯看了一堆支持严玉诚声讨玉霄派的发言,严玉诚平日里谦虚温和乐善好施,攒了一票人缘儿,比之素来高冷待在玉霄山的霁霞君和嘉鸿真人,众人当然偏向严玉诚。
众多门派大多持观望态度没有说话,但私下里全都在等玉霄派的答复,行动力高的无聊人士更直接前往宁榆城和颖州看热闹,下午时最新消息已经变成嘉鸿真人到底暗中派人抢了严氏边境多少商货,嘉鸿真人修为不如副掌门霁霞君必定早就想排除异己,嘉鸿真人早年被紫虚仙门逐出师门黑历史
霁涯在帐篷里翻滚了大半天,嘉鸿真人终于出面解释,说是霁霞君失踪,玉霄袭击严氏乃无稽之谈,是非曲直自有仙门裁审院调查,然而这番说辞苍白无力,根本堵不上悠悠众口。
一直到日薄西山时蔺沧鸣还没回来,霁涯已经在软塌上转体无数个三周半,终于忍不住给蔺沧鸣发了传音。
他想了想,可怜道:主上,当你听见这条传音时,你可爱的下属已经快饿死了,如果不想失去我,回来时记得带点吃的。
在城外无人的山坡上运转九冥玄阴火练功的蔺沧鸣心念一动,玉简自动浮起,听见霁涯的声音后轻轻吐了口气睁开眼。
他和霁涯待在一起完全无法静下心来,只得外出寻了片僻静荒野,望着平稳浮在面前的玉简,蔺沧鸣无意识地扬起唇角笑了笑,又干咳一声板起脸,起身拍了拍衣摆回去。
进了客栈房间时蔺沧鸣环视一圈,没找到霁涯的身影,弯腰掀开帐帘,就看见霁涯横躺在榻上半个身子垂下去,只剩屁股和腿还在榻里,脑袋顶着地板,一副不安分的作妖姿势冲他嘿嘿一笑。
主上,再不回来我要憋死在帐篷里了!霁涯哼哼着表示不满,伸手道,我好饿。
醒醒,你辟谷了。蔺沧鸣无情地戳穿他,帐篷内光线昏暗,放下帘帐最后一抹夕阳的金红也被关在屋外,他扬手打开顶上的晶石灯,余光看见霁涯那个不雅的躺姿让里衣倒掀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肌肉轮廓不太明显,便让身材单薄了许多。
蔺沧鸣漫无目的的想着,除了看好霁涯不准他离开,也许还要监视他保持锻炼,理智告诉他应该闭眼转身,提醒霁涯别这么失态,但他偏偏走到了塌边,把食盒从乾坤袋里拿出来搁在桌上,蹲下去用指节装作不经意地在那片柔软平坦的小腹上轻轻一划。
霁涯头皮一炸,想说的话都噎在喉咙里,憋得耳朵发红。
胖了,少吃点。蔺沧鸣背过手攥住指尖,清楚的看见霁涯反射性的收腹绷紧了肌肉,他的呼吸似乎也跟着提起,变得凌乱支拙。
你又没看过我以前长没长肉,怎么就胖了。霁涯慢吞吞地扭回软塌爬起来,故意把衣角掀开低笑道,肯定是你的错觉,不信我坐好了你再摸一遍?
蔺沧鸣:
蔺沧鸣别过头斥道:放下,成何体统!
啧,调戏完了还怪到我头上。霁涯嘟囔了一句,自己看看完全不觉得胖,见蔺沧鸣清心寡欲的扭头,他眼珠一转,跳下软塌弯腰把手探进蔺沧鸣的斗篷,不等蔺沧鸣挡住飞快地在腰上掐了一把。
蔺沧鸣拍开霁涯的胳膊连退数步撞上矮桌,意外霁涯的直接,忍不住皱眉色厉内荏:放肆!
蔺沧鸣反应大得让霁涯吓了一跳,他心说这也太纯情了让人很尴尬啊,赶紧赔罪道:你瘦,比我瘦,没别的意思哈。
蔺沧鸣转身出了帐篷,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微凉的晚风,霁霞君从未和他开过玩笑,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摆正他持剑的手腕。
他捂住被霁涯碰过的地方,皮肤血肉错觉般火热,像烧起一团无形的火,流窜在四肢百骸,又汇入心头躁动不安,炙烤着干渴的咽喉。
蔺沧鸣望着帐篷上晶石灯晃出的影子舔了下唇,不得不颓败地承认他并不讨厌甚至渴望更多,就像他渴望触碰霁涯一样。
他平复下急促的心跳,又默不作声地回了帐篷,从霁涯打开的食盒里拿走一枚水晶虾饺。
霁涯也默契地不再提方才的逾越,他把今天玉简吃的瓜兴致勃勃地讲给蔺沧鸣,末了嘲笑嘉鸿真人垃圾公关,吮了下食指的油渍道:如果我是嘉鸿真人,这会儿还不如直接认下霁霞君杀了严建章,就咬定是霁霞君私自行动杀人过后叛逃,不知所踪,马上发通缉令通缉霁霞君,再卖惨说自己修为太低门内事务都被霁霞君暗中把持,过几天找个面目全非的替死鬼就说把霁霞君当场格杀,这事儿就能压下去。
蔺沧鸣差点被虾饺噎着,他心说你到底多恨自己啊。
幸好你没在玉霄派。蔺沧鸣若有所指地感叹。
霁涯把食盒推给蔺沧鸣,蔺沧鸣不打算再吃,擦了擦手靠在角落里拿玉简凌空写字,给云寄书发讯息简述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不多时玉简就亮起光来,蔺沧鸣扬手铺开传音云图,烟雾缭绕的背面对着霁涯,霁涯看不见画面,但云寄书的声音很快传来。
吾儿可安好?现在方便吗?云图中是云寄书的问候,尾音拖着调子,有种半梦半醒的慵懒风情。
蔺沧鸣眼皮一跳,冷声道:霁涯在,好好说话,不然我关了。
霁涯扑哧一声,暗自替蔺沧鸣树洞老爹太妖孽了怎么办,他体谅地道:我有点撑,要不下去走走?
蔺沧鸣还没说话,云寄书却先发制人出声拦住了霁涯。
不用走,纪公子在倒也正好,我让你见一个人。
霁涯不解地望向蔺沧鸣,蔺沧鸣摇摇头也不知云寄书是什么意思,就把云图推了些,在霁涯身边坐下让他也能看见。
云图中是幽冥阁大殿的王座,光亮似是风中残烛,时明时灭,明明空无一人,厚重恐怖的压迫感还是透过云图扑面而来。
霁涯等了片刻,正想问云寄书什么时候回来,云图中就闯入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长发随意披着,赤红如血的耳坠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一件宽松的暗紫锦袍腰带系得松垮,外衫下不着寸缕,露出胸口妖冶的火焰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