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定也是为了还念草。严玉诚嗤笑道,他不过才元婴期,连副掌门霁霞君都不如,我们这些家族门派在四大仙门眼中不值一提,他出身紫虚仙门,更亲眼见过大乘期仙尊,岂会甘于就此止步,他暗中搜查过蔺沧鸣的下落,霁霞君更是秘密将蔺沧鸣带回门派,这两人狼狈为奸罢了至于幽冥阁,我倒是看不出阁主想不想要还念草。
霁涯听着严玉诚的鄙夷觉得膝盖有点疼,他忍不住问:那你不想要吗?
在下还没到需要还念草救命的地步。严玉诚十分从容地说。
你这话真犯众怒。霁涯起身开了个玩笑,听严玉诚一番话他倒放松不少,无论如何灭门凶手不可能是霁霞君,否则以严氏对玉霄派的熟悉定会认出凶手。
若傀师所言是真,更可能是霁霞君也收到信号,救了蔺沧鸣,但不是傀师的对手,被下了蛊,傀师要让霁霞君找到蔺沧鸣,一年后霁霞君确实找到了人,但却将蔺沧鸣带到玉霄。
霁涯留下严玉诚练剑,边往回走边想,严氏能找到炼药的方法,傀师也能,蔺沧鸣待在玉霄也等于在霁霞君的监视之下,傀师大约以为控制住了霁霞君,想等蔺沧鸣元婴之后坐享其成。
但料想不到霁涯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蔺沧鸣轰走,导致几个虎视眈眈的敌人全没了目标。
蔺沧鸣啧,烦啊。霁涯自言自语抱怨一句,折下一段树枝到篝火前翻了翻,拍拍手进了帐篷。
他一眼就看见缺了个角的桌面,当下有点心虚,暗说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主上,我找到点野草莓,要不要尝尝?霁涯献宝似的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捧洗好的鲜红果子放到桌上,说完弯腰侧头凑到蔺沧鸣面前,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晃了晃。
蔺沧鸣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主上?霁涯用食指戳了下蔺沧鸣的鼻尖,躺下睡啊。
蔺沧鸣并未如霁涯所想的弹起来骂他,霁涯感觉自己指尖触碰的皮肤凉的吓人,他顺着面具粗糙的纹路摸上去,在蔺沧鸣紧挨发际的面具上端摸到湿冷的潮气。
霁涯惊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会出这么多汗,他试了试蔺沧鸣的脉搏,跳的很欢。
主上,醒醒!霁涯扣住蔺沧鸣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低吟,他的视线连忙从那张开阖的唇上移开,又摇了摇,你别吓人啊!
霁涯觉得他快把蔺沧鸣晃散黄了,正考虑有什么丹药能治,蔺沧鸣终于苏醒过来,透着寒意的五指锁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是不是见过?蔺沧鸣抬起头,声音不解中带着些许紧迫,把诧异的霁涯拉近了几分,和术法唤醒的记忆残片不同,这次他能清晰的捕捉到霁涯脸上闪过的每一丝意外。
霁涯就着这个姿势一巴掌糊到面具上,忧心忡忡地说:你睡一觉怎么还失忆了呢,我是纪涯啊!品学兼优热爱工作,同事的好榜样,主上的好助手!
蔺沧鸣:
就是这个欠揍的语气,不会错了。
他的确见过霁涯。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码了三千,姥姥不愿意在医院住,趁人不注意就自己拔针管,有点力气还乱动滚针,根本离不开人,这几天只能尽量更新了,小天使们要注意身体健康呀_(:3」∠)_
第34章 如梦初醒03
我知道你是谁。蔺沧鸣扶了扶面具,压下心底那抹怪异的错位感,嗓子干涩发痒。
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他拷问的人的感觉,脑中像被豁开一块儿,突突地传出连续不断的钝痛,这还是他对自己下手有所保留。
但他也只是想起一个短暂的片段就到了极限,若他从前就见过霁霞君霁霞君原来是那样生动的人吗。
主上喝水。霁涯松了口气,收拾掉桌上的木屑,给蔺沧鸣倒了杯水,你做噩梦了?不愧是少主,梦也比别人恐怖一点。
蔺沧鸣接过瓷杯,突然动手拉住霁涯的袖子,他想起记忆中自己满心不耐地挥开那人的动作,又把霁涯推走。
霁涯心说蔺沧鸣这是犯了什么毛病,他退后两步站稳,又试着递了颗野草莓过去:您先吃着,我去睡了?
十年前你在哪?蔺沧鸣随手拿过果子,在指间灵活地转动,不理会霁涯的告退不容反应地问,回答我。
他估算了下记忆中的年岁,选了个大概的时间,目光凌厉。
霁涯稍稍沉默,然后苦恼地蹭着掌心:去过的地方不少,也没刻意记,大概在霖雨城附近吧。
霖雨城距栖州不远,蔺沧鸣随即追问:那你为何没去过栖州?
栖州是幽冥阁主城,消费太高没钱。霁涯直接就是一句万金油借口,不解地歪歪头,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过海吗?蔺沧鸣的语气渐渐平和下来,天空澄澈广阔,海像另一片倒映落日金晖的苍穹,天地间荡漾着浪涛和层叠的风你在那里见过一个人。
霁涯动了动嘴角,本想否认一句他没看过,无论是过去还是在修真境南疆,他都没去看过海。
但不可思议的是,随着蔺沧鸣低沉缓慢的描述,他仿佛真的置身在那片无垠的空间里,从海中捞起了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霁涯困惑地坐下,拇指按住太阳穴,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哈,难道我们从前有缘偶遇不成?
也许吧。蔺沧鸣模棱两可地哼道,他忽然高兴起来,对霁涯扬了下手,去休息,明天尽快出发。
霁涯莫名其妙地被盘问了一通,出题者自己倒开阔了,留下他警惕又懊恼地拼命回忆。
那我先走。霁涯说着就要出去。
你睡那边。蔺沧鸣挥袖一甩放下帘帐,指指桌旁的软塌,嘴角翘出个好整以暇的弧度。
霁涯吸气为难道:严少爷要打坐练功,不住帐篷。
我的命令与旁人无关。蔺沧鸣又霸道起来,出了这间帐篷,就是抗命不遵。
霁涯:吾好梦中杀人。
火铳包治百病。蔺沧鸣微笑着曲起腿来,直接关了晶石灯。
霁涯眼前一黑,和蔺沧鸣的距离似乎越发近了,他慢吞吞地窝到软塌上,和衣而卧闭上双眼,裕华堂的客房更能给人游刃有余的心理安慰,但现在只有狭窄的帐篷,中间隔着一张矮桌,蔺沧鸣解下斗篷的摩擦声近在咫尺。
片刻之后,蔺沧鸣起身离开。
霁涯睁开一只眼,帘帐的缝隙中透出跳动的火光,帐篷内没了让人心跳的蔺沧鸣,他安详地平躺下摒除杂念,想一觉睡到明早,结果没过多久,蔺沧鸣又回来了。
他熟练地阖眼,蔺沧鸣绕过矮桌在软塌边席地而坐,靠着边沿慢条斯理地擦拭滴水的头发。
别装了。蔺沧鸣拿着毛巾揭穿霁涯调侃,你气息已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