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不好。蔺沧鸣站在桌边倒茶,我怕你会走,我找不到你。
霁涯手一僵,掏掏耳朵不可思议道:什么玩意?兄弟我现在能把害怕打你脸上吗?
蔺沧鸣看了看他,复杂地笑了起来:我看见你的信了。
霁涯噎了一秒,然后硬着头皮道:那是作废的,废案,现在有人给我掏钱看病,我高兴还来不及,主上真是个好人,遇到您是我三生有幸好吗。
他有种怪异的感觉,想离这个浑身散发怨气的蔺沧鸣远点,又顿了顿,侧目问道:我不过是个种田的,就算要走您也不至于这么折腾吧?
蔺沧鸣避而不答,反问道:你真不走?
还要我发个誓吗?霁涯翻个白眼。
不用。蔺沧鸣当着霁涯的面拿出个瓷瓶,往茶水里倒了点晶亮的粉末,温声道,喝了它,我就信你。
霁涯眼皮一跳,从蔺沧鸣手里拿出那杯茶,心说这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才解决一个虫子又要给自己添点毒。
这东西有什么作用?我喝之前至少把功效公开透明吧。霁涯晃了晃茶杯,他倒也不觉得蔺沧鸣要杀他。
不会死。蔺沧鸣简单吐出三个字。
你说的,别忘了报销我的诊金路费。霁涯扯着嘴角提醒,狠心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霁涯恶狠狠地想,不就是毒,有人以为能控制他的时候,多半已经在被他坑的路上了。
他舔了舔嘴唇开始打算把蔺沧鸣坑到沉沦境让他有去无回,叛变这事有一就有二,慢慢就熟练了。
正当他冒出无数危险想法时,蔺沧鸣忽地笑出了声,甚至背过身咳了两下,无奈道:你真敢喝啊。
又不会原地暴毙,怕什么。霁涯无所谓地说。
不觉得甜吗?蔺沧鸣转身问道。
霁涯一愣,砸了咂嘴是有点甜,还有点糖分过量的粘腻。
我放的糖。蔺沧鸣幽幽地叹息,若是你不敢喝,我就打算真的灌你毒∫药。
霁涯:
霁涯匪夷所思道:你这个人,竟然随身带砂糖?!
蔺沧鸣:
重点是这个吗?
所以现在你放心了?霁涯整理了下思路,蔺沧鸣要报答救命之恩,蔺沧鸣发现他要走导致无法报恩,一想到无法报恩使人强迫症浑身难受,所以自顾自的纠结了一天,甚至用毒试探他到底会不会走。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病人啊!
霁涯语重心长地拍拍桌子道:你不要有太大压力,真的,我不会跟你客气,只要你别嫌我浪费。
蔺沧鸣:?
就算我暂时出门几天,咱们还可以雁书聊天,开云图聊天啊!好歹也是共患难的朋友,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霁涯边说自己都感动了,像个老父亲一样深邃地看着思想极端的蔺沧鸣。
蔺沧鸣:我不是,我没有。
蔺沧鸣开口欲言又止,那股熟悉的头痛又回来了,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他已经找到霁霞君,至于霁霞君到底怎么回事,还是交给大夫吧。
再这样下去他也要预约看病了。
主上,既然你如此看重我,把我当朋友,那务必让我持续跟进调查,我觉得傀师已经记恨我了,对傀师一无所知我怕死得不明不白。霁涯趁机开始顺杆爬谈判,我也一定继续为幽冥阁鞠躬尽瘁!
蔺沧鸣的注意停在朋友两字上,他恍惚地想自己真把霁涯当朋友了吗,现在说是师尊又不太对劲,说是下属,哪有下属像霁涯这般放肆。
我没有朋友。蔺沧鸣冷硬地说。
那正好,我也没有朋友,咱们这是天造地设的投缘啊!霁涯扬眉欣喜道,若不是我有伤在身,简直想倒碗酒和主上义结金兰。
闭嘴吧。蔺沧鸣疲惫道,把椅子掰下来转回去,转身出门。
你去哪儿?霁涯把床尾的衣服拿上,自然跟到蔺沧鸣身后,不是说我不准离开半步吗?那您要走我可得跟上了。
蔺沧鸣推了下面具,转身看见霁涯单手带上房门,一只手拎着衣裳,笑眯眯地一点愤怒都不见了。
我以为你会记仇。蔺沧鸣坦言道,拿过大氅披在霁涯肩上,替他系好带子。
我气度还是恢弘的。霁涯自卖自夸。
蔺沧鸣沉默片刻:你只是算了。
他想骂一句厚皮老脸,但一想到霁霞君,哪怕是前世他也未曾骂过不雅的词。
所以去哪?霁涯问他。
煮碗粥吧。蔺沧鸣平静道。
霁涯这就真好奇了,蔺沧鸣向阿翎借了厨房,他坚持跟了进去,然后被蔺沧鸣按在饭桌边坐下不准插手。
蔺沧鸣把斗篷解下来给霁涯拿着,霁涯边撸毛绒绒的领子边兴味盎然地看,他心说堂堂幽冥阁少主为他洗手作羹汤,这画面传出去恐怕有一票人当场捏碎玉简。
蔺沧鸣熟练地淘米用温水泡上,又切了小葱青菜和肉丝,把肉丝下锅焯水,指尖在灶台上一划,阵法投射出一面云图,他将火势调到最大,拿布巾擦了擦手。
霁涯托着下巴看他精细又不失从容的动作,忍不住问道:幽冥阁少主也要自己负责伙食吗?
蔺沧鸣看着泛起气泡的水,轻声道:我还小时,有个人受伤回来,我为他煮了碗粥,他明明说尚可,却再也不要我做了。
谁啊,阁主吗?霁涯皱着眉,怕你耽误学习?
蔺沧鸣瞪了他一眼,哼道:不是,别乱猜了。
我觉得是你做的难吃,人家看你小不好打击你。霁涯笑了起来,然后在蔺沧鸣拿起锅铲时赶紧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