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院子里纠缠不清,蔺沧鸣顾忌霁涯手上的伤,自己也确实不太能动,只好拽着斗篷不让霁涯掀,霁涯眉梢一扬终于怒了:让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也不是大姑娘。
蔺沧鸣脸色一黑,无奈道:我自己能处理,你别乱碰。
霁涯见他态度松下来,趁机撩起斗篷看向蔺沧鸣腰间,黑色锦衣被血浸润,布料撕开条口子,露出一道血肉绽开的刮伤。
还好,我还以为你会把自己衣裳溶掉裸
蔺沧鸣挥开他的手咬牙打断道:滚。
霁涯适可而止地松开跑向屋子:我去找找翳先生的乾坤袋,应该有不错的伤药能借来一用。
蔺沧鸣缓步走到门前台阶坐下,闭目调息片刻,不得不说他某种程度上还得感谢幽冥阁主,让后勤送的衣服都做过抗毒处理,不至于沦落到裸奔的窘境。
想起霁涯,他又回头望向屋内,霁涯握住长鞭时血花迸溅仍面不改色,稍纵即逝的杀气却凛的让他心惊。
这人绝不是个毫无背景的散修,他的接近,关心,到底有什么目的?
霁涯不知道蔺沧鸣还在门口疑神疑鬼,在屋内昏迷的李四身上找到了一个小荷包,银白云锦看起来像是翳先生的风格,他用灵识试探了一下,果然翳先生的印记已经被强行抹除,现在谁都能拿取乾坤袋内的东西。
他本来只是想找伤药,但发现李四的随身物品被收在空间角落里,搁的散乱,想必是李四自己翻过,衣物间半遮半掩一个小瓶,白瓷的,釉质细腻,没有标签,和他那瓶一样。
霁涯心念一动,取出瓷瓶,谨慎地拨开盖子拿远瓶口用手扇了扇,然后嗅到一股和自己那瓶解药相同的气息。
第24章 傀师02
霁涯攥紧了指尖,眼神瞟向门外,蔺沧鸣还坐在那里休息,他又将药瓶放了回去,眼中思绪流转。
李四脑中也有蛊虫,如果这还能说是南疆特色,但李四有和他一样的解药,总不能是炼药房量产的。
他瞧着李四的脸,五大三粗的壮汉和霁霞君完全没有共同之处,却又受制于同样的蛊,也许等李四清醒,顺藤摸瓜就能找出下蛊者,解开霁霞君中蛊之谜。
主上,我找到个复灵丹,你先吃着。霁涯心中摸到了点希望,眼睛也明亮起来,过去给蔺沧鸣倒药。
带上李四,走。蔺沧鸣吩咐,霁涯把药丹抖到他手心里时刻意将标签朝上露出,蔺沧鸣默不作声地挪开目光,他还算信得过霁涯。
霁涯背起李四,气喘吁吁地把那截没有动静的断臂也带上,在鸦群上问蔺沧鸣:主上何时回幽冥阁?
为何不是回雁桥。蔺沧鸣背着手说。
我要先看病,可能一段时间都不回雁桥了。霁涯撑着眉心叹气,稍后我会和雁桥堂口告假。
蔺沧鸣无所谓地嗤笑:你少自视甚高,我回不回雁桥与你无关。
霁涯了然地沉吟一声: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您是真喜欢看人种田,不是喜欢看我。
注意你的言辞。蔺沧鸣警告他一句,你打算去沉沦境?
确实有意,但苦于囊中羞涩,还在考虑。霁涯憋屈道,要不您先支援我一下,等我脑子好了必定为幽冥阁鞠躬尽瘁。
蔺沧鸣心说你随口鞠躬尽瘁也不值几个钱:怎么,引荐函到手我就只剩借钱的价值了?立刻盼着我走,还真是鸟尽弓藏。
霁涯苦笑着想蔺沧鸣果然不傻,要支开他独自调查也不容易:岂敢,主上日理万机,我怎能因为私人问题天天把您绑在身边。
我倒不介意继续顺路。蔺沧鸣对霁涯的主动放手视而不见。
霁涯腹诽他绝对没有自作多情,这上司就是个愉悦犯,看他抓心挠肝的算计就暗爽那种,还要卖人情给他,太恶劣了。
然而他也需要上司卖的人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局没解。
蔺沧鸣见霁涯不吱声,也在鸦群上缓缓坐下,手指随意搭在枪托上,摩挲着不起眼的两个刻字。
鸦群载着三人回转裕华堂,霁涯连背带扛把小山一样的李四弄回密室中央的床上,地面已经打扫干净,床边的药箱和针刀架子也都收拾起来。
阿翎姑娘久等了,李四我们已经平安带回,但主上有些小伤,劳烦姑娘借一间静室。
阿翎连连道谢,带蔺沧鸣出去处理伤势,蔺沧鸣不让别人近身,阿翎只好又回来,动作娴熟地打开床头结界收拾李四。
他怎么样?霁涯蹙眉问道。
已经无碍,服下醒神丹很快就能清除蛊虫的影响。阿翎长吁口气道。
翳先生的乾坤袋在此,姑娘查看一下吧。霁涯把乾坤袋递给阿翎,请问李四是如何被翳先生收留的?我和主上与他交战,他的断臂竟能钻出坚似钢铁韧如白练的长鞭,毫无灵力气息,防不胜防。
阿翎接过乾坤袋,找出引荐函拿给霁涯,内疚地道歉:是我突遇变故,忘记提醒你们,两个月前翳先生在城外捡到气息奄奄的李四,发现他双臂和部分脏腑皆被偃术改造,他已算是半个偃甲傀儡,这也是翳先生不愿声张的缘由。
霁涯不解道:偃甲傀儡为何不能声张?
敝宫有规矩,使用偃术改造肉身需有上层谕令准许,不得不经受术者同意强行施术,虽说黑市屡禁不止,但裕华堂毕竟是首屈一指的名医馆,李四神志不清无法自述来历,翳先生担心有人借机攻讦他暗中使用偃术操纵病患,影响裕华堂声誉。阿翎边说边把那截断臂割开,取出一个附在桡骨上的爪型机关扔进托盘。
霁涯慢慢点了点头,听阿翎简单说了些偃甲傀儡的常识,这时床上的李四翻腾了一下,醒来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魁梧壮汉哇地的一声嚎了出来。
对对不住!我该死,我这个畜生,居然对救命恩人痛下杀手,我死了算了!李四单手掩面像是忆起一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对不起翳先生啊!
霁涯这猛男落泪看得十分别扭,忍不住把床单掀起一角递给李四安慰道:别哭了,翳先生没死,他一定会回来的,你先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困难?
蔺沧鸣来到密室门口时就看到一副伤身画面,李四一只手抱着被子抽抽搭搭地打了个嗝,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我专修拳掌,是暗魈门人士,两年前挑战八方高手
李四开始罗里吧嗦的讲述自己的光辉历史,霁涯余光瞄见蔺沧鸣,往后退了几步,走到蔺沧鸣身边,简单讲了遍阿翎所说的情况。
墨煞堂那个是完全的偃甲傀儡,并非由人改造,你能看出两者之间是否出自同一宗门流派有无关联吗?霁涯朝搁在桌上托盘里的机关抬抬下巴,低声问道。
我对偃术并无涉猎。蔺沧鸣实话实说。
霁涯着实怀疑一瞬霁霞君的身体里有没有这些零件,但理智想想应该不会:主上的无所不能的形象在我心里要崩塌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