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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1)

顶多和他差不多,做个抄书编纂没什么用处的小官。楼石道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出身在这种世道下,也就这样了。可是有时候读着那些为臣为君之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不甘心。就算现在是仙门八宗高高在上,帝不为帝,他也想着当一名能够治国平天下的大官,再怎么都不会比一生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文书里,任由世家出身本质却是酒肉饭囊的家伙呼来喝去还要差了。所以闫子玉突然问他假如将来能够当大官的时候,楼石道的呼吸忍不住重了一拍,血液流得也比往常快。不过很快他就又平静下来了,目不斜视地嘲笑了闫子玉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舌尖有些苦涩。喂,楼正经,你什么意思?闫子玉气得抬脚又要踹他。你瞧不起我对不对,觉得我这家伙一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闫子玉嚷嚷着,忽然闭上嘴。楼石道看了他一眼,眼神令人说不出的难受让人感觉这个平时总是自付满腹经纶,看不起天下人一本正经的家伙,突然,突然就变成了满怀愤恨的狂徒,最后一定要和什么东西同归于尽才肯罢休。静了一会儿,闫子玉用楼石道从未听过的低沉声音问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所以,如果你能当上大臣呢?闫子玉罕见地认真起来,楼石道觉得老是嘲讽这个陪自己罚站的家伙也不太好,不由得认真起来想了想,要是在考场上,或者在老夫子面前,就这个问题他可以洋洋洒洒地从赋税制度水利兴修一直谈到天时农耕。可此时楼石道却说不出那些话。想了老半天,楼石道最后回答:竭尽全力,勒名钟鼎。鬼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居然对着闫子玉那个和他一样三天两头挨一顿骂的家伙,说出了老爷子死前抓着他的手腕说的话。再后来,先帝因为下诏命令州郡度田,检核垦田户口,触犯了宗门和世家的利益,于是在一个寒冷的下雪之夜,正直壮年雄心勃勃的先帝突然重病驾崩。随后继位的是被丞相寻回的称是流落民间的五皇子,陈闫煜。新帝出身草野,不通政事,生性荒唐,醉乐宴席酒会,很快就成了世家傀儡。新帝干过的荒唐事很多,比如命人捕获很多凌霄鸟就为了看它们群飞而起的样子。其中微不足道的就是,新科殿试的时候,新帝喝得醉醺醺地上朝,连试卷都懒得看,一指站在堂上的楼石道:这人长得好看,就他了,让他让他当个当个郡守得了。世家觉得皇帝就是个贪玩的无能之辈,年纪又轻,血气方刚也不能真和撕破脸,有时候也得勉强照顾一下表面上的尊敬。于是楼石道成了满朝文武中,唯一布衣出身的四品官员,在新帝登位第三年,出任雁门郡郡守。离开京都的时候,曾经的太学浪荡学生,如今的九五之尊遣人送了一折密书给他,有着陈王朝皇帝族纹的宣纸上铁画银钩地写了几个字:雁门重地,勒名钟鼎。字迹凌厉,绝非纨绔子弟所能写出来的。大人,大人。忠心耿耿的老仆轻轻的敲了敲车门,九玄门,到了。楼石道睁开眼,他挑开车帘看向外门,果然,眼前就是檐角飞扬的九玄分门牌坊。楼石道正了正衣襟,从车上下来。曾经闫子玉嘲笑过丑得要死綉有云雁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却不算难看。下官前来求见九玄仙长,还请通报一声。楼石道对着守门的九玄弟子微微一作揖,朗声道。说是要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结果回到九玄分门后,叶秋生这家伙还昏迷不醒着。好歹也算是个太上宗的重要弟子,也不能真让他死在九玄门的地盘上。君晚白只能一边骂着一边让九玄分门的长老拿来丹药给他服用。不过叶秋生的小命显然比他们想得硬多了,第二天就能起床下地,满嘴废话。虽然说我事情干得是不地道了那么一点,但是你们这区别对待也太过明显了吧?叶秋生脸色还有点白,坐在房间里,左边站着穿着黑袍阴森森不像活人的厉半疯,面前摆着张太师椅,君晚白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副阎王审问小鬼的架势,面前的君晚白就是阎王爷,背后的厉歆就是黑无常。百里公子知道的东西不比我少等等,我觉得那家伙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我多。你们要不要考虑直接问他得了?君晚白抬眼冷笑一声:百里疏那是我们九玄门的大师兄,九玄门的地盘上,他干什么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可没资格去问。至于你君晚白上下打量了叶秋生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叶秋生闭上嘴。他可算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姑奶奶和背后这位鬼气森森的大爷,肯定正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没地方发泄,于是大清早地来拿他开刀。而那位让他们憋气的恐怕也不是别人,应该正是他们口中的九玄门大师兄,百里疏。得,他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该倒霉。叶秋生没有猜错,君晚白和厉歆如此恼火,真就是因为百里疏。回到九玄分门后,君晚白和厉歆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就要问百里疏那家伙灵星祠地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会去那个地方的。谁知道没等他们把那一堆疑问提出来,百里疏就抛下一句:三日后前往并州,自去养伤后,一甩袍袖,直接闭门禁止打扰了。眼下一堆疑问也只剩下叶秋生可以问了。对着杀气腾腾的君晚白和厉歆,叶秋生苦笑两声,片刻才开口:万仙纪被称为中断纪元的原因,你们知道多少?君晚白微微一愣。如今史家一般将过去的漫长历史划分为四个纪元,第一个纪元是蛮荒纪元,这个纪元里荒兽统治大地。第二个纪元是混沌纪元,这个纪元中各个种族的大能横空出世,建立起最早的王朝,古帝们的威严震慑四海。第三个纪元是仙魔相伐的万仙纪元。最后一个纪元则是如今。其中万仙纪元又被称之为中断纪元。以三万年为一纪元,但是,万仙纪元仅仅只有一万五千年!关于万仙纪元终止的说法向来繁杂不一,至今仍然没有一个定论,可以说这个问题对于整个修仙界都是一个谜团。然而如今,叶秋生却问他们关于万仙纪元被称为中断纪元的原因,你们知道多少?结合地下的那些事物,君晚白忽然觉得自己正在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漫长历史掩盖的混乱地带。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所以百里疏就是因此才让他们走左边的暗道吗?叶秋生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嘲弄: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闭嘴。厉歆的刀锋向前递,他毫不犹豫地道:说。在厉歆拿刀架在叶秋生脖子上逼问他的时候,百里疏在自己的房间里,靠墙盘膝而坐,脊背挺得笔直。在他面前放着一块古老的令牌那是他从地底封魂坛上取走的东西。他们三人离开封魂坛的时候,百里疏断后。叶秋生和厉歆忌惮被唤醒的玄帝意志,因此只顾着离开,并没有看到崩塌的封魂坛最底下藏着一块古老的令牌。断后的百里疏袍袖一甩,将这块令牌带走了。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他下了一个封闭的结界,因此君晚白他们也就没有听到踏入房间后,百里疏再也压制不住的咳嗽声。以及血滴落的声音。百里疏靠着墙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滑坐下来,咳嗽着取出了那块古老的令牌放在面前。令牌是青铜的,有着以铜为兵特色的混沌纪元常用的虬龙兽纹,它散发出一种古老的力量波动,隐隐约约地与百里疏的血脉相呼唤。盘膝而坐一夜之后,百里疏睁开眼,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划开手指,将血滴在令牌上。第51章 不得休止百里疏靠在墙壁上, 垂着手, 微微侧着头,就像气息一点点弱下去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如果此时君晚白看到他的脸, 便会发现其实这人不冷着脸的时候, 脸庞并没有那种锋利且孤高的冷意, 线条柔和。近乎透明的脸庞, 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倦意。和他平时完全不同。筋脉里的隐毒肆意地游走着,指尖的血一点一点地渗透进青铜令牌, 血滴落的时候,就像生命也一同随着滴落了。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感受。千万的刀锋在血管内肆意纵横,能算得上好吗然而百里疏的神情就像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虚弱到随时可能死亡的情况, 脸上看不到一丝恐惧,只有一种因为太过熟悉太过频繁带来的厌倦。血液流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同筋脉中的隐毒,而魂魄也像随时要跟着血液一同流逝。还在九玄门的时候,会市那日他曾说魂兮魄兮,束尔者谁?死者何去,生者悲凄。归兮归兮,吾如随影兮。往兮往兮, 时刻不歇兮。死亡如影随行, 不容反抗。可是, 如果能活着,能痛痛快快地活着,谁愿意死去呢?所谓的修仙, 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永生,归根到底其实也不过是对于死亡的畏惧罢了。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东陵百里的时候,百里疏便清楚地自己会死,比所有人更早死。或许今天,或许明天。名满天下的回春手被请来替他看病的时候,说他这病,虽然难,但如果想治是可以,治想活下来也是可以。可是公子,您跟我们这些无所拘束的人不同。上了年纪的回春手头发斑白,眼睛却清亮,透出老者特有的智慧,想要治病,就必须清心无为,要不听不想。可是您能做到吗?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他静默了许久,轻声回答。妙手回春的老郎中轻轻叹息着:我只是名小小的郎中罢了,像我这种人是不能明白公子您这个地位的人的志向。公子名满天下,可是像您这样下去,迟早会死的,死后就算声名远扬又有什么用呢?无关声名。只有他与郎中的密室里,百里疏侧头看着站在窗外的守卫,那些年轻的百里家族弟子。老郎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没有人是愿意死的,如果明知必死而为之,那必定是有着比命还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他真的清心无为,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了,那百里家族怎么办呢?那些年轻的,眼里还跳动着生命火焰的家族弟子怎么办呢?他们都还那么年轻,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家主,将他视若神明。百里疏靠在墙壁上,低低地垂着眼,脸色苍白。他指尖上缓缓滴落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修仙者每损失一些就会虚弱一分的精血。叶秋生用了自己一半的精血召唤虺蛇的精魄,就险些交代在灵星祠下的青铜圜土中了。而百里疏却是垂着手,任由精血一直滴落。而他本人却在想着那些仿佛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青铜令牌就像饕餮一样,不知饥饱贪婪地吸收着百里疏的血液,令牌上的虬龙兽纹缓缓地亮起来。在百里疏的呼吸逐渐地弱到快要接近没有的时候,令牌上的虬龙兽纹终于彻底地亮了起来。这是最古老也是最危险的炼器方法。在以铜为兵的混沌纪元里,凡是用青铜打造的器皿必定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而青铜器上雕刻的符文又象征着这件青铜器的等级地位。虬龙是生着羽翼和双角的小龙,有着修长下垂的毛,鸣声九音,是只有贤德明智的君王才能见到的神兽。铭刻着虬龙兽纹的青铜器,在混沌纪元是古帝们才有资格使用的祭器。在使用青铜祭器之前,往往要向青铜本身献上祭品,一般选择奴隶或者异兽的血。随着纪元的更替,这些远古的祭器传到如今就成了修仙者求而不得的强大灵器。那些远古纪元的力量强大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而眼下百里疏便是仿照远古祭祀青铜重器的方法,用自己的血来炼化这件青铜令牌。叶秋生觉得百里疏这样的人不可能像亡命之徒,可是太过聪明的人将什么事情都算到了极致,有时候也就和亡命之徒差不多了。至少也不是所有的亡命之徒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几乎将全身的精血逼出这个地步。青铜令牌的虬龙兽纹在吞噬了几乎是百里疏全部的精血之后,终于彻底激活了,它亮起来。令牌悬浮而起,停在百里疏身前的半空之中。它微微旋转着,散发出隐晦古老的波动,从令牌中发出一束隐隐蕴含清鸣的红光,连接在百里疏的额心。红光掠进百里疏的额心之后,百里疏本来已经接近枯竭的精血就像干涸的小溪忽然引入了新的河水,瞬间开始又奔腾起来。在虬龙青铜令牌中蕴含着一丝上古虬龙的精血。百里疏用自己的精血祭祀青铜令牌,最终得到了青铜令牌的认可。在得到令牌认可之后,封印其中的虬龙精血转过头来被百里疏吸收了,从而弥补了百里疏祭祀失去的那些精血。随着虬龙精血缓缓地进入体内,百里疏的脸色微微地好了一些。红光持续了将进一柱香的功夫,最后红光消失,令牌坠在百里疏面前。百里疏抬手接住沉甸甸的令牌,感受到自己与令牌的那一丝密不可分的联系。此时的令牌上,虬龙的兽纹隐约地透出一丝黑色那是随着百里疏精血一同注入到令牌内的隐毒。这才是百里疏的真正目的,寻找五行之灵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还有事要做,此前数次动手已经使体内的隐毒充斥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了。既然根除的方法一时间没办法做到,那么就必须转而寻找暂时能够克制的方法。将体内被隐毒充斥满的精血全部换掉便是一种,虽然不能根除,但是等到新的隐毒再次充满筋脉也要一段时间。隐毒暂除,剩下的便不是不可压制的了。他要的,便是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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