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觉得像有什么扼住了自己的喉咙,眼睁睁看着明昭提着刀冲向那一片如夜的暗影,江水的冷意从指尖侵入她的心里,冷透了全身。
“明昭!”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古言《蛊惑君心》打滚求收藏~
阮心唯打从出生起,就占尽了人间宠爱。
她爹年少成名,一任太师就是四十余载,几朝风雨,仍旧屹立不倒。
她娘才名远扬,一手绣工出神入化,世人皆称“妙手娘子”。
她八个舅舅个个拔尖,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人中俊才。
可能就是后台太硬,满城的闺秀都不待见她,满城的儿郎都不敢娶她。
尤其后来,阮心唯坐在天子之侧,却苦恼为何人人都怕她怕得不敢抬头。
众人暗翻白眼:君心都给你蛊惑了,还有我们什么事!
而那个恨不得让她骑脖子上的男人,更是手一挥,傲睨自若:看见了么,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一个被大佬环绕运气爆棚的小仙女+一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大猪蹄子=一个甜甜蜜蜜的故事
第14章 现世(4)
“明昭!”
云曦大汗淋漓地醒来,看着樱粉的薄纱床帐,如云似雾,却再熟悉不过,不由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一瞬间还似身处梦中。
“回来了?”云曦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下了地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一番,确认是自己的房间无误,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邹世辰的金算盘。
“哟,起了啊,太阳都晒屁股了。”陈氏脚步款款地走了进来。
“娘?”云曦迟缓地抬眼,看见自己身上的寝衣,陡然愣住。
陈氏见她呆愣的样子,伸过手去晃了晃,“睡傻啦?”
云曦抓住陈氏的手,充盈于手里的真实触感,让她转瞬松懈下来,紧接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滑出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陈氏吓了一跳,见她只是抱着自己一个劲儿哭,想起来她小时候做噩梦吓醒了就奶声奶气地哼哼,顿时就心软了,“摸摸毛,吓不着啊。”
云曦心里累积的担惊受怕也没顾上疏解,被陈氏一通哄孩子似的语气逗得哭笑不得,揉着眼睛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可不就是个孩子,做噩梦还能吓哭,羞不羞!”陈氏刮了下她的脸颊,理了理她鬓边散落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快去洗漱洗漱,我让人把饭菜端过来,暂时别出去了。”
“怎么了?”
陈氏朝前头努了努嘴,低声道:“皇上来了,你爹谎称你病了,不能见风。”
云曦一下没反应过来,讶异道:“皇上不是死了吗?”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陈氏拍了下她的手,将她赶去了梳妆台那边。
云曦这才想起来,前些时候沸沸扬扬的皇位之选才落下帷幕,是晋王周靳挡了皇上了。云曦有些恍惚,看着镜子里红润的面庞,微眯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迷茫,“今日……是初几了?”
“初一啊。”陈氏笑着瞥向她,“你这一觉睡得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云曦心里咯噔了一下,今日初一,那就是只过了一个晚上,那她经历的那些是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梦?
云曦低头查看自己的四肢,光滑如玉,没有丁点破皮的地方,又忙不迭去掀衣领,水红的肚兜笼着两抹白腻,并没有什么伤口。
陈氏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揶揄道:“瞧把你急的,那不长得挺好的么。”
云曦面上一赧,讪讪地放下手,“您说什么呢!”
陈氏绾着她一把浓黑的长发,感慨着自己闺女生得好,眼里却不经意掠过一丝轻愁。
云曦满脑子都是之前那玄乎的经历,想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块“神木”上。趁着陈氏出去,云曦扣着喉咙眼直呕,可过了一夜,任是什么东西也该融在肠子里了,云曦怏怏地回到床上,只觉得记忆纷杂,像是一场梦魇一样,拉扯着她天旋地转。
云容海这边送走了周靳,也陷入愁城,坐在厅里长吁短叹。
邹世辰纳闷道:“看皇上方才那意思,是不让姨丈辞官了?这大位到手,第一步不就是该肃清朝中老旧势力,换自己的心腹上去么?”可他看周靳却没那意思,反而几次三番绕过姨丈想养老归田的话,顾左右而言他,还提起云曦来,实在奇怪。
云容海拧眉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邹世辰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琢磨着周靳的态度,也隐隐有些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感觉自己已经凉了,还是期盼一下能上编推,今天更少一点,明天停更一天,为了压一下字数,等周四换榜后恢复正常更新【鞠躬】
第15章 现世(5)
按例,等三月孝期一过,宫中必然会有一次大选,便是不立后,也肯定会充几位妃嫔。以云容海的身份,云曦入选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闺女就不能养得太好,这不就让外面的猪惦记上了!”陈氏脸上亦忧亦喜,说话的同时从小托盘里拿起刚做出来的雪肤膏,往云曦的脸上点了两点,上手给她揉开,“这天干得都快起皮了,没事别出去晒太阳啊,我让厨房炖了银耳羹,一会记得喝。”
邹世辰对他姨母这种“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的行为报以一阵沉默,转而看向愁容不展的云容海,道:“我觉得皇上大概是想以此牵制姨丈……”
陈氏哼了一声:“他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招人惦记的!”
招人惦记是什么好事么?邹世辰摸了摸鼻子,看着他们母女俩在那抚脸揉手的,爱美的习性如出一辙。
云曦拨弄着小托盘里的东西,懒懒地托着下巴,有点无精打采:“皇上说什么了么?他是不是真有这意思?”他要真看上自己这张脸倒是好办了,大不了不要了呗。
云容海沉吟一阵,道:“皇上似乎也只是试探之意,并未明说。”
云曦略松了口气,觉得这事一定是逃不过去了,想了又想,想出来个馊主意:“表哥,要不咱俩先假装订个婚约?”
邹世辰一副被吓着的样子,道:“我可是你哥!”
“又不是亲的。”
“哎哎,这话可就戳肺管子了啊!”
邹世辰打小没了亲爹娘,是云容海夫妇一手拉拔大的,跟云曦可以说是胜似亲兄妹了,如今让他跟自己妹子订婚,哪能过得了心里那坎儿。
“就是假装给外人看的,又不是真要霸占了你。”云曦见硬的不行,就放软了态度,一副可怜相,“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进了深宫,为了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死无全尸吧?”
“哪有那么惨……”邹世辰说归说,也确实不想让她进去那地方活受罪,一时也拿不出别的办法来,颓然地垂下了肩膀,“唉……真要能躲过去那我也没二话,就怕这也行不通。”
“死马当活马医呗,要真躲不过,我也就认命了。”云曦趴回桌上,眼里像蒙着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明。
云容海的眉头也皱得死紧,垂着眼默了半晌,道:“一切还都没依据,总归你们安心便是,那个地方是决不能去的。”
深宫复杂,活人进去了也就变成鬼了。
对于自己的爹,云曦还是十分信任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若实在不行,她大不了削了头发当姑子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云曦对此想得很开,可心里揣着另一件事,就迟迟放不下了。
那场玄妙的“梦境”让云曦总也分不清时候,老以为离了家几个月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怕家里人担心,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一个人兜着,每每闭眼就想起来明昭最后决绝的背影,心里就跟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午间的热气蒸得人昏昏欲睡,云曦却不敢合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陷进梦里去,可心底又隐隐有丝失落,见邹世辰要去巡察铺子,就收拾了一下打算跟着他外面走走。
邹世辰望了眼外面火红的太阳,表情里掺着惊讶:“你这改性改得也太快了,不是不爱在大太阳底下走么。”
“这点太阳算个什么。”云曦摆摆手,浑不在意。她可是连赶二里睡坟地的女壮士,区区太阳早就不放在眼里。
邹世辰由不得摸了下她的额头,“这别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了?”
云曦打了他一下,翻着眼道:“几个月不见,这嘴皮子怎么还是这么招人嫌!”
邹世辰听了她的话,显得更懵了,将她扶上车,道:“我看也别去什么铺子了,还是再去找个大夫瞧一瞧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云曦微恼着往回圆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懂不懂!”
“那更要不得了,我怕你这样下去再看我一眼就会吐。”
云曦懒得同他耍嘴皮子,大马金刀地往马车里一坐,不耐烦地招手,“就你话多,走不走了?”
“你看现在不就烦了。”邹世辰边念叨,边慢悠悠地往车上爬,最后被云曦一把拽了进去。
因为家里有两位爱美胜过一切的母女,邹世辰经营的铺子也都是一些香料绸缎和首饰,铺子的伙计对云曦也都熟得很,她一来就尽捡新鲜的东西往跟前捧。毕竟是东家的妹妹嘛,自然要讨好着些。
不过云曦今天显然没什么心情,打从进门就跟着邹世辰,寸步不离,弄得邹世辰都差点信了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
邹世辰拐进库房,见云曦也颠颠儿地跟了进来,好笑不已地推了她一把,“你是怕我跑了不成?”
云曦坐在一边垒起的箱子上,晃着脚道:“我不闲的没事做么。”
“闲的没事午睡去。”
“怕做梦。”
“那放根擀面杖在枕头底下。”
云曦可不信他随口胡诌的法子,想了想问道:“表哥,你知道京城有哪里是算命灵验的?”
邹世辰拿个账本子翻着,闻言道:“命都是越算越薄,没事别乱算。再说你现在吃了睡睡了吃的,一眼能看到的舒坦日子,有什么可算的。”
熟悉的话让云曦又愣起了神,半晌后怏怏地叹了口气。
邹世辰拿账本敲了下她的头,拧眉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尽学着大人叹气,小心长褶子啊。”
云曦听了,却又叹了一声,觉得心里就跟老了好几岁似的。
“越说还越上劲了,去去去,带个人出去玩去,别老围着我转,烦人!”邹世辰把荷包解下来丢给云曦,眼睛还黏在账本上,冲她直挥手。
云曦拉开荷包看了看里面的碎银和银票,又合上了,“我不,出去怪热的。”
“嘿,你就是铁了心要跟我唱反调!”邹世辰晃着手指头指了指她,没辙。
云曦跟了邹世辰一天没见影,晚上铺子打烊一道回去的时候,陈氏也讶异:“你居然出去了一天?不嫌热呐?”
云曦历来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没睡还在外边转了一天,早就眼皮犯困了,就靠强撑着。
陈氏见她耷着眼没精神的样子,拍了拍她,道:“一夜睡回七八岁去了,就会缠着你表哥,快去洗把脸精神精神,用过晚膳再睡。”
云曦心里打着一晚不睡的主意,晚膳也没吃几口,陈氏见了,十分不赞同:“夏日眼热,更要按时用饭,不然要上火的。”
“我跟表哥在外面吃过了。”云曦自然地扯了个谎,一点不担心邹世辰会揭穿。
邹世辰看了她一眼,低头喝汤没说话。
陈氏也就没再勉强,吃过饭和云容海一起去园子里消食了。
夜间就寝的时候,偌大府邸也就邹世辰还点着灯在书房拨算盘,云曦拿着一攒盒的零嘴,带着自己喜欢的话本子,来跟邹世辰作伴。
邹世辰没抬头,听到由远及近的嗑瓜子声儿就知道是她,不由哀叹一声:“你这是阴魂不散呐。”
“你算你的账,我就是睡不着来消磨会时间。”云曦说着,坐在一旁翻起了话本,没一会就觉得书本上的字开始模糊游窜了,忙甩了甩脑袋坐正身。
邹世辰看她这个样子,正色起来,“你到底怎么了?还扯个谎骗姨母,这是打算为谁消得人憔悴呢?”
云曦抿着嘴,拨着桌上的瓜子皮,答非所问:“表哥,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人睡一觉就跟死了一样,嗖一下魂儿覆到别人身上去了,然后一觉醒来又活了?”
邹世辰眉心皱得都快夹死苍蝇了,听她死啊活啊的,目露担忧,“云曦啊,你要有什么心事一定跟我说,我给你做主!千万别想些有的没的!”
“我还真有心事。”
邹世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深觉姑娘大了,开始怀春有忧思了。
云曦拍拍手,道:“表哥你明儿再带我出去一趟吧,挑个那种香火旺盛的寺庙什么的。”
邹世辰一听她还没忘记算命这事,无奈不已,却也只能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