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佣人都在佣人房,离这栋主别墅还有段距离,因此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顾丝丝看上去确实被抽得有点狠,这一会的功夫嘴角肿起来了,还有点血迹。
她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平时被宠得上天入地的,连个指头尖都没被人碰过,什么时候被这么结实地抡过大耳瓜子。
所以顾丝丝这会儿还是脑子嗡嗡的,眼睛冒星星,羞愤地指着顾小文,手直哆嗦,“你你你,你敢,你打我……”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一巴掌抽没了脑浆似的,连骂人的语言都组织不出来。
她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冲上来还手。
顾小文站在客厅里面,冷眼看着她,把自己擦破皮儿的脚腕儿裤腿弄下来,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毫不费力地接住了顾丝丝挥过来的巴掌。
她朝着楼上看了一眼,那俩老家伙没这么快下来,而后这些天伪装的懦弱皮囊撕开,笑得阴森森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凑近顾丝丝,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我才是亲的,爸妈对你再亲,你也是个西贝货,再在我跟前瞎晃悠,我有的是办法悄无声息地弄死你。”
顾小文狠话放完,还没等顾丝丝有什么反应,见楼上顾家夫妻房门开了,面色不好地朝着楼梯下走过来,立刻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面抓着顾丝丝的手朝着自己脸上抽了下。
当然没有抽着自己的脸,抽的是她挡着自己脸的手背,声音很清脆,“啪”的一声。
然后顾小文就学着顾丝丝刚才一样,优美娇弱地转了个身,跌坐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要不是身后是沙发阻止发挥,她还想表演个向后翻腾两周半抱膝。
时间把握刚刚好,这一幕刚刚好被下楼的顾家夫妻看到了,顾小文眼泪兜里揣着一样方便,“唰”地流下来,捂着脸难得在顾家夫妻面前大声喊道:“康城哥哥送我回来而已,丝丝你何必装鬼吓我,还说那些……脏话羞辱我,我配不上康城哥哥,你就配得上么,你明明都有未婚夫了。”
顾丝丝也算是在圈里面混的时间挺久了,上流社会这个圈子,可比娱乐圈要精彩多了,也考验演技多了。
毕竟娱乐圈的演技再真,顶天了拿个奖。他们这个圈子里面,演技好的比比皆是,有的能演一辈子,胜负身家甚至健康自由,都是要跟着共沉沦的。
而且娱乐圈爆出的那些所谓丑闻,和这个圈子里面的某些事情一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但纵使生长在顾家,打小混迹这圈子,见过的人实在不少,也没有遇见像顾小文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更可恨的是翻得如此自然流畅不做作,又掐住了她不是亲生和有未婚夫的这个七寸。
顾丝丝不害怕,是愤怒,是被一个她看不起的之前那一年多只会学她,绕着她身边走的土狗给反咬一口的愤怒!
所以顾丝丝甚至连在父母面前装可怜、装贴心、装懂事都被上头的热血一冲给冲忘了,她声音尖利地喊道:“你撒谎!你这个不要脸的乡下土狗!我打死你!”
殊不知一句话,就让顾城皱了眉。顾小文再是不堪,在这里那也是顾城的种,骂顾小文是狗,那顾城是什么?老公狗吗?
顾小文强压住自己的嘴角,险些没当场笑喷。
顾丝丝浑不知自己惹了她的衣食父母不悦,说着冲到顾小文的身边,抓起了桌上的烟灰缸,竟然就要朝着顾小文砸。
那烟灰缸可是个大家伙,相比于弹烟灰,说它是个摆件更贴切,通体透明,看上去像是水晶,得有五六斤,要是砸头上能把人活活砸死。
“丝丝!”正下楼梯的顾城看到,厉声呵斥。
“丝丝……”顾城的妻子,也就是顾小文这世界的亲妈汤颜丽,也弱弱地开口惊呼一声。
“妈呀二小姐!”这粗噶宛如门轴转动的声音,是吓得快要没魂儿的保姆谢萍。
不过他们都喊晚了,因为被气昏头,也骄纵过头的顾丝丝,已经举起烟灰缸朝着顾小文的肩膀上砸下来了。
没错,是肩膀。
顾小文一看她那架势就跟自己装哭一样,雷声大雨点小,且烟灰缸单臂抡起来那么重,她那鸡肠子似的小胳膊也实在不够看,慢得很,她要是真有一怒之下要自己命的彪悍,顾小文也敬她是个真汉子。
结果就敢砸肩膀,闹着玩似的,顾小文冷眼看她手落下来,自然是肩膀也不能让她砸着,既然今儿个脸皮都撕破了,那就一把解决,一劳永逸吧。
于是趴在地上的顾小文在千钧一发之际尖叫一声,装着慌张脚下一蹬,一脚蹬在顾丝丝的脚踝上。
她用的劲儿很巧,速度很快,角度也刁钻,除她和顾丝丝没人能看到,收脚之后朝着旁边一滚——
“啪!砰!”的一声巨响。
两声巨响同时传来,很快身边炸开一声凄厉如真女鬼索命的哭叫。
顾丝丝抓着烟缸摔在地上,烟缸炸得四分五裂,顾丝丝右手鲜血窜出来。
正下楼的三人很快加入了吱哇乱叫的团队,顾小文趴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看着一块摔到她不远处的烟灰缸碎片,心里啧啧道,惨啊,假水晶,真玻璃啊。
最后还是爬起来的顾小文脱了自己的外套,把顾丝丝手上的玻璃不顾她哀嚎地大块□□,包住出血的地方。
“谢姨你别叫唤了,赶紧让你那老相好起来开车送我们上医院!”顾小文毫不留情地出卖对她不怀好意的谢萍和家里司机常国秋的奸情。
谢萍猛地瞪眼,慌张地看向顾城,那样子好像顾城是她真丈夫,常国秋只是她的情儿一样,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总背着人在外吹的“顾夫人”了。
她正要尖声狡辩,发现顾城面色青黑,谢萍伺候他这么多年,顾城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年轻时好歹占着皮囊好看,现在人老皮肤松,褶子多,像个常年阴郁的沙皮狗,就剩下乱咬人一个能耐了,脾气大,惹不得,要不然要掉块肉。
谢萍不敢吱声,麻溜地跑去保姆房叫司机常国秋。
顾小文既然都撕破伪装了,装可怜行,就没必要装蠢了,毕竟顾城好歹在商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就算看女人的眼光喜欢软绵绵的依附他的菟丝花,可这些年没能折腾出来个儿子继承自己这点岌岌可危的家业,自己的女儿他肯定不希望是个漂亮的蠢货。
所以顾小文此时此刻边按着顾丝丝的伤口,边表现出的沉着和冷静就十分的招人稀罕了。
“爸爸妈妈,丝丝受伤了,我带她去医院包扎,你们休息就好。”
顾小文视线看向汤颜丽,她泪痕遍布整张保养良好的小脸,却始终站在顾城身后,不曾来扶一把她养了多年的女儿,也不肯来碰一下她被抱错才找回来不久的亲骨肉,只是像一朵成了精的菟丝花,半步不肯离开顾城。
顾小文一个多月前刚过来的时候,一度怀疑这世界是本书的真实性,但每每看见汤颜丽,就感叹她还真是个脸谱化的工具人,活得这么毫无灵魂,还能喘气那也是不容易。
顾小文最终和顾城对视,眼中再没了这些天伪装的软弱和躲避,说道:“我在津庄生活的时候,曾经跌下过山崖……同伴的手上也这样划伤了,和现在的出血量差不多。丝丝没有伤到致命的动脉,缝针就好了,爸你放心吧。很晚了,你和妈休息吧,我今晚照顾丝丝。”
顾城微眯了下眼,顾小文这话说得聪明极了,表现也是和寻常截然不同。
她甚至还打了感情牌,明摆着告诉顾城,你亲闺女山崖都掉下去过,却偏偏不提自己伤成什么样,只是要告诉他,这假闺女的伤不致命,不用管。
顾城好歹也是个老油条,纵使脑子因为年纪大了上锈,商场上那一套开始跟不上年轻一辈后起之秀的潮流,却也是个真人精。他定定看了顾小文片刻,看着她清澈的好像丝毫也没有耍什么心机,明明顾丝丝伤害她,她却还淳朴善良的在以德报怨的双眼,沉吟了片刻,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
顾丝丝满脸是泪,疼得冷汗都出来了本来以为自己不用说话,这自小疼她的父母就会为她出头,像之前一样。
可这会儿见到父母轻易被骗过去,正要开口说什么,顾小文却正好架着她把她拉起来,顺势扯着她的伤口,疼得她“啊”地一声,什么话都忘到了脑子后,差点昏过去。
然后顾小文就这么半托半抱着顾丝丝上了自家的车,连夜送医院去了。
汤颜丽没有跟着,吓得一整夜没睡在默默流泪,她把同样没有跟着的顾城给哭得烦了,又被发作一通,哭得更厉害了,只是依然不敢出声。
而顾小文把顾丝丝弄上车之后,顾丝丝想要挣扎,她就冷冷地看着她,“我松手你自己按伤口吗?伤到动脉了哦,你会按吗,不怕流血致死吗?”
顾丝丝顿时不敢挣扎了,前排的司机常国秋也不知道听了谢萍说了什么,似乎对顾小文也有了忌惮,没了平时的倚老卖老,忙道:“二小姐不要任性了,快别乱动!”
顾丝丝确实不敢动,可随着车子开始朝着市区的医院飞驰,她和顾小文离得这么近,几乎是靠着她的,后知后觉的开始后脊汗毛炸立。
她总算知道怂了,这会儿都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和她对峙了。
她知道她手被扎成这样是因为顾小文拌了她的脚摔倒!
可她不敢说。
她想要尽力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但是脑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的同时摔的那一下把脑浆也晃成了浆糊,混沌的,什么也想不起,下意识地只想摸出手机,给她的好闺蜜谭月发消息商量。
可低头一看,自己穿的还是睡裙,沾得满身是血,身上哪有什么手机,连鞋子都是拖鞋。
顾小文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和紧张,侧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音调居然带着一点笑意,换成右手给她压着伤口,左手从她的后脑穿过,把她的头硬压着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压在了自己胸前。
顾小文用胳膊肘将窗户打开了一点,夜风和噪音一起顺着车窗缝隙灌进来,阻隔了前座司机的窥听。
顾丝丝感觉顾小文低下头,将嘴唇凑到了她耳边,听着顾小文带着笑意懒洋洋的声音和带着潮气和土腥血腥的夜风一起朝着她耳朵里灌,“怕了吗?好妹妹,我不是说了,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你看爸爸妈妈不也根本不管你吗?”
顾小文说:“你觉得他们爱你,就因为养了你这么多年?哈,亲生女儿都不爱,血缘羁绊不能让他们偏心,你想想又算什么东西,他们只爱他们自己啊,傻妹妹。”
“所以以后别跟我玩你那没长眼的心,别惹我,听懂了吗?”
顾小文态度亲昵语调调皮,吓唬傻子似的。
顾丝丝如坠冰窟。
4. 我可以过去吗 扮个嫩倒是也新鲜。……
顾小文把顾丝丝彻底给吓傻了,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到医院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顾小文搂着挂号然后急诊。
手上挑玻璃碴子缝针的时候,平时连被蚊子咬了都要叽叽歪歪的顾丝丝,愣是咬着牙没敢哭,头皮和被顾小文捏住的后颈皮一样的麻了,一路麻到心脏。
她心想我完了,我遇见对手了,我得赶紧找谭月商量。
然后就浑身哆嗦地听顾小文轻飘飘跟医生说了一句,“我妹妹麻药过敏。”
然后被按着生缝了手心。
结束之后她瘫软在顾小文的怀里,满脑袋都是汗,顾小文给她别一下头发,她都一哆嗦的地步。
顾小文一开始还觉得好玩,但是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吓顾丝丝也吓够了,索性就不再理她了。
顾丝丝彻底被顾小文吓病了。
当晚上顾丝丝就发起了高烧,顾小文却睡得很香,把司机常国秋扣在医院给顾丝丝看着吊针,自己在隔壁床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八点多了,顾小文醒了之后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过后随便用手梳理了头发,然后走到顾丝丝的床边上看了她一眼,顾丝丝醒了,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说话呢,她还没有退烧,烧得满脸通红。
昨晚上顾小文就看她是不是下意识在身上乱摸来着,想来是找手机,现在有手机,明显家里来过人了。
顾小文本来想要把手放顾丝丝脑袋上冰她一下,结果顾丝丝慌张地想把手机放下,却不小心把手机弄掉了,正好翻面正面掉在了床边,顾小文一低头,就看到上面的对话框。
月月月月:她可真是个恶毒的土狗!
丝丝缕缕:是啊是啊……
顾丝丝僵在那里快哭了,顾小文把手机拿起来,细长的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就看到了两个人车轱辘一样骂她的话。
顾小文这辈子多恶毒恶意的话都是听过的,对着两个骂不出新花样的蠢货,实在是触不到什么怒意,反倒是觉得好笑。
“这人是谁啊?”顾小文拿着手机指着上面“月月月月”的名字问,脸上甚至是带着懒散笑意的。
然后顾丝丝就哭了,贼委屈地哭了,好大声,鼻涕泡都哭出来了,手上攥着被子使劲儿太猛,连吊针都哭得回血了。
顾小文魔鬼似的站在她床头上不依不饶地问,顾丝丝最后没能抗住,招了,哭鸡尿腚地说:“谭月……”
顾小文哪知道这和孽障妹妹编排她的狗谭月是谁,她就是想要验收下她昨个吓唬顾丝丝的成果,果然效果显著。
她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会绕着自己走,不敢跟自己扯犊子了。
这样好,这样清净,她最讨厌雌竞。
于是顾小文笑着把手机还给顾丝丝,顾丝丝不敢接,只是一个劲儿地拧着被子,哭得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正这时候,昨晚上后半夜就赶过来送饭送日用品的谢萍洗好了水果进来了,一见顾丝丝又哭了,立马冲过来了。
她本来是想要对着顾小文发作的,可惜她一对上顾小文明明平静无害的眼神,甚至比她块头不止小了一个型号的顾小文正脸,到嘴边的尖酸刻薄话,没敢像平时一样顺嘴秃噜。
顾小文既然决定走剧情了,那不必要的麻烦就要一次性解决,于是她仔细看了看谢萍敢怒不敢言得嘴唇狂颤的不忿模样,先发制人道:“我妈的珍珠项链,我爸醉酒之后莫名消失的袖扣,我妹妹的白金耳钉……”
她才说了一半,谢萍顿时“妈呀”一声,面红耳赤地朝着顾小文冲上来,吱哇乱叫地拉着她出门了。
顾丝丝没听懂怎么回事儿,只顾着吹鼻涕泡儿,但是做贼心虚的谢萍到了外面还试图狡辩。
顾小文眼睛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也差不离了,不同的是大圣爷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面练出来的,顾小文是纯粹用上辈子无数次看人、吃亏、栽跟头再爬起来,甚至是几次鬼门关打转儿练出来的。
看这些个妖魔鬼怪眼皮儿一搭的事儿,心术不正的,不正在哪里,她都如数家珍,她甚至不用去刻意地查,那些个污汤秽水东西的销路,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所以顾小文没空听谢萍狡辩,直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没少折腾家里的东西,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留下痕迹,什么年代了你还觉得能神不知鬼不觉?”
谢萍比顾小文猛了一个头,比她宽了一倍,在她跟前儿站得像个大型垃圾堆。顾小文靠着医院楼道里面,抱着手臂用眼角儿瞅谢萍,“别的就不说了,我就问你,客厅那烟灰缸,不至于买之前就是玻璃的吧,以假乱真的前提,是不碎。”
谢萍一张脸青了红,红了白,白了紫,跟个变色龙似的。
吭哧瘪肚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顾小文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她想到昨晚上白康城说,江容找的艾尔是一只爬宠。
什么品种?她不太了解这个,好奇是不是也会这样变色?那还挺好玩的。
最后谢萍就差给顾小文跪下了,连以后为她肝脑涂地鞠躬尽瘁这样的话都说了。
顾小文不是人间正义之师,顾家顶多算她现在的栖息地,谁也别指望她有什么家的归属感,对于顾城那个老公狗和他身上缠着的那个菟丝花汤颜丽,顾小文也不可能生出什么亲情。
所以她不揭穿谢萍这个蛀虫,只是图自己过得舒坦。
并且这世界上有句话,叫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谢萍这样的小人,谁知道脑子一抽能干出什么蠢事儿,顾小文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节外生枝。
解决了这点事,她没有再在医院呆着,中午悠哉悠哉地吃过东西之后,就坐车回家了。
她倒也不必要装什么姐妹情深,顾城根本不在乎。汤颜丽?她怕是根本看不到两个女儿的存在。
果然她回到顾家,顾城去公司了,他每天都在焦头烂额,连带着对汤颜丽也没有好气儿,汤颜丽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抽过的花儿,半死不活地坐在客厅里,面前放着一杯冷掉的茶。
顾小文和她打个照面,敷衍一句就准备上楼,结果这个说话声音没有狗放屁大的女人,居然叫住了她,说道:“丝丝没有坏心的。”
顾小文站定在楼梯上,琢磨着她下一句要是敢说让她让着丝丝,她不介意让这女人也知道知道什么才是有坏心。
结果汤颜丽用那张干花一样一夜间失去水分的脸,对顾小文声如蚊蝇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小文转头看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原来这个女人不是个纯种傻逼,她什么都能看得到,也能看得懂,只是不作为,冷眼旁观。
她甚至觉得荒谬地笑了起来,心想着要是她穿越来之前,剧情里面原本的傻妞听了这一句,说不定会跟她相拥而泣母女情深了。
毕竟这女人也没什么大错,不过就是无能窝囊,见着假女儿欺负真女儿,装着不知道不去作为,不敢去忤逆依附的男人。
但现实是此顾小文非彼顾小文,在她看来,不能保护自己爱的、在乎的人,就是错。
世界的本质这么冷漠,窝囊无能还不肯改变,不作为难道不是原罪吗?
于是顾小文转头继续上楼梯,感觉到身后汤颜丽的视线一直追逐着她,也没有再回头。
不过站在二楼走廊的时候,她倒是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也就是吓唬她而已。”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原身,对汤颜丽没有爱和期待,自然也就没有恨。
顾小文回到自己的屋子,吁出一口气鼓捣了一会手机,给白康城发了个信息。
——康城哥,不好意思打扰了,在忙吧,不知道艾尔找到了没有?
这个点白康城确实应该是在忙的,毕竟他是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干得比驴多的那种霸道总裁。
不过她没想到,白康城居然回复了。
——没找到。
顾小文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朝着白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片别墅的院墙都不算高,隐私性不行,从隔壁家的二楼是能看到些许对面院子的情况的,顾小文在这顾家不受待见,住的地方比顾丝丝小了一倍不止,只比保姆房大了点,是之前二楼放杂物的地方,不过正好对着白家的院子有一扇玻璃。
顾小文朝着窗外一看,越过隔壁的墙头,正好看到一群人在大太阳底下毛驴儿拉磨一样转悠。
白康城看上去暴躁极了,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都西装革履的眼生,还有他们家的保姆,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围着院子中心不停到处转悠的江容。
昨晚上那个发疯的小可爱。
“这是又发病了?”顾小文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心里琢磨了片刻,给白康城又发过去消息。
这一次发的是语音。
“——康城哥,我看到你了,你没上班,是不是你弟弟还在找艾尔?我在家里待着没事,不如我帮他找吧,昨天我答应了帮他找他才冷静下来的。”
顾小文发过去这样一条语音之后,等了几秒钟,眼看着白康城把消息看完了,又装着少女的含羞和忐忑,发了一句文字。
——我可以过去吗,方便吗康城哥?
白康城本来听了语音确实在皱眉,但是看到最后一句,想起昨晚上顾小文羞愤欲死地发誓再也不来自己家了,今天还来献殷勤,这么小心翼翼地倒是不招人烦。
他的助理都在等着他,他今天的飞机要飞国外,现在时间确实要到了,可是江容没有找到艾尔,今早吃过了镇定药物,却也还是不肯停下。
他陪着转得满身大汗,怕他发病,怕他在这大太阳底下晒坏了。
又不敢总是给他加用镇定药物,这家里也就他能和江容说上几句话,连伺候了十几年的保姆汪姨,都得不到江容的回应。
许双倒是勉强可以跟江容沟通,可许双是本市公立医院的外科医生,做他的家庭医生完全是他靠钱砸出来的,而且许双热爱手术台,最近更在竞争外科主任,不可能放下本职工作来陪江容。
白康城其实正在焦头烂额,他又不能放弃今天的计划,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他的助理跟着他转,比他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江容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顾小文这信息发完,眼见着白康城朝着他们家这边看了一眼,他当然不知道顾小文住在哪里,可是顾小文哪怕隔着这么远看不清他的眉眼,也能看出他的动摇。
他在犹豫,他从来没有把江容交到过陌生人的手上。
顾小文开始换衣服,打扮起来,她胸有成竹,白康城昨天看过视频中她对付江容发病的样子,他现在急得点个引信就能变成窜天猴上天,他有什么选择?
顾小文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穿了柔软舒适的运动衣,干干净净地扎了马尾,脸上带了一点点看不出的淡妆,双眼下垂,笑起来清纯又干净。
照了照镜子,自觉完美。
顾小文拿起手机,没看到回复,就下楼去了厨房,她打开冰箱,随便找了点吃的,是谢萍做的甜点。谢萍虽然人品不行,但是她做东西的手艺确实是一绝的。
顾小文把小点心装好,又拿了盒牛奶,找了一个塑料袋放里面,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是白康城。
顾小文消息都没有看,她秒回——我过去了。
这才开始看消息。
白康城——这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你的脚腕好些了吗?我现在有个会要开,你要是有时间……那就麻烦你了。
顾小文嘴角翘起来,这一看就是纠结了好久,无可奈何的选择。
白康城看着屏幕上几乎是和他消息同时发过来的消息,微微愣了下,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呼出一口气,把发出消息的那点后悔给收了回来。
他也实在是顾不得后续顾小文可能会纠缠他的麻烦了,他现在剩的时间不多了。
顾小文边看消息边出门,在门口顺手提了把伞,然后才出了大门,朝着白家的大门口走去。
她在半途开始一瘸一拐,全程拿着伞没有打开遮挡太阳,穿着长裤看不出里面的脚腕昨晚上没有包扎,装得很像强忍着脚腕的疼走路。就算此刻没有观众,也依旧演给监视器看。
因为下午太阳最烈,空气都蒸得慌,她长衣长裤,几步鼻尖都出了汗。
到了白家的门口,她按响门铃,马上有保安给她开门,带着她进去。
顾小文走得不快不慢,汗津津的,脸上不用腮红,就透着自然的薄红。
看上去像一个熟透洗干净的苹果,诱着人想要一口咬上去似的。
她模样生得很好,也好多年没有做过这样扮嫩的装扮了,撞车死的时候她都二十六了,虽然没有生出什么细纹,可她因为工作和交际的原因,总是打扮得成熟,整天阴沉着脸,才能压得住底下的人。
但是到这个世界,她那种紧绷的沉郁的状态一下子被车子撞散了似的。她在这个世界的年岁只有二十二,甚至不是她在现实世界正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二十二,她现在做的是千金小姐,轻松惬意。
所以连带着心态也跟着年轻,扮个嫩倒是也新鲜。
顾小文跟着门卫走进去,视线迅速扫过白家的院子,格局也和自家差不多,不过绿植多了不止一倍。
这样的环境下,丢了个爬宠蜥蜴还想找?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要是恰好还是绿的,那就是真的日了狗了。
顾小文撇了撇嘴,对着屋子里迎上来的佣人笑了笑,又由长得慈眉善目的保姆带着进了正厅,穿过客厅到了后院。
然后看到了白康城正在不远处打视频电话,他的助理和看样子是保镖的几个身着深色西服的人,在跟着江容在院子里各个草丛转。
顾小文没有没眼色地去白康城身边,而是撑开了伞,慢慢地朝着江容的方向走去。
5. 你应该死了 顾小文是个花心儿的……
江容今个穿了个白衬衫,下面是居家休闲裤,正弯腰在花池丛里面扒拉什么,屁股对着顾小文的方向撅着,顾小文瞅了一眼眼中就弥漫上笑意,这小可爱前面发育的好,后面也不赖,翘得很。
不过顾小文很快收敛视线,看向站在江容身边的一个人。
看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白康城的助理,因为就只有他穿着条纹西装,和其他那些婚礼司仪聚会如出一辙的深色西装的壮汉不同,模样也生得好,更精神些。
顾小文走到近前,低了下头酝酿,接着有些羞涩地抬头对着他笑了笑,知道他是白康城助理却不知道他叫什么,这哥们正烦躁着,神色有些冷地看了她一眼。
顾小文又对着他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白康城的方向,又看了看江容,心说你跟着我笑什么劲儿,献殷勤献错人了。
顾小文把手里装着点心和牛奶的塑料袋递给他,“你好,你是康城哥的助理吧,这个是我做的一点点心,有两份,你和康城哥还没吃东西吧。”
顾小文说着看了看旁边其他穿着深色西装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想到这么多人,康城哥只说和他的助理在的,早知道就多拿一些了。”
折腾到现在,白康城必然没吃东西,顾小文态度良好,笑得甜美清爽,不施粉黛,举动不带扭捏和暧昧,虽然没有燥热之下清风拂面的效果,至少不腻人。
助理也是个人物跟着白康城好几年了,毕业就跟着他了,名叫孙建波。
能耐大着呢,长一颗七巧玲珑心,原本家里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但是这圈子里面沉沉浮浮,一夕之间变成穷光蛋的太多了,他家就不幸是这样。
所以他原本一个少爷出来跟着人当助理,虽然任劳任怨,到底也是不好巴结的。
只是朝着白康城身边凑的女人见得多了,他也知道这顾小文是顾家接回来的乡下土妞,都能想象到她怎么献殷勤,却没成想这小姑娘倒是懂得讨好白康城身边的人,连他都巴结进去了,态度不算膈应人,还有点意思。
“你好,我叫孙建波。”他笑了笑,接过顾小文手里精致的袋子。
孙建波一笑特别和善,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其实业界人送外号笑面虎,和白康城外号白无常,凑成一对儿不是人的东西。
顾小文见他接了也笑笑,“我叫顾小文,大小小,文化文。”
孙建波可知道她改名叫顾安娜了,消息灵通是他混到现在的杀手锏。
正想说句什么,夸夸她,顾小文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