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十三章(2 / 2)

袁从英无可奈何地放开他,想想来硬的不行,又换了口气道:“韩斌大侠,韩斌壮士!你不是想学剑吗?告诉我你们昨晚上都说什么了,我就教你。”


韩斌一瞪眼:“别耍花招,怎么着都没用。”


狄景晖在旁边啧啧叹息:“唉,好歹你也当过正三品的大将军,居然连个小孩子都治不住,难怪把个大将军都给当没了。”


袁从英气得不行,冲口道:“我总比你这个穷光蛋流放犯强!”


狄景晖一拍桌子:“来,今儿我这穷光蛋流放犯便再敬你这校尉一杯,你倒是喝啊。”


袁从英低下头不吱声了。


韩斌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好哥哥,你要听话啊。我去给你熬药。”


“药?什么药?哪来的药?”


“大人爷爷给你的,就放在今天狄忠哥哥送来的包袱里。”


“哦,”袁从英答应了一声,道,“我自己去吧。”


“不,我会的,我去。你歇着,等我一会儿啊。”韩斌拿起一包药,跳跳蹦蹦地出了门。


袁从英冲着他的背影说了声:“小心点儿,不要乱跑。”


“知道了。”


狄景晖继续有滋有味地喝着酒,一边感叹:“唉,这真是我一生中喝过的最难喝的酒啊。”他看了看袁从英,笑道,“别郁闷了。我喝酒,你喝药,各取所需嘛。”


袁从英摇头苦笑:“我怎么这么倒霉。”


狄景晖道:“行啦,咱们两个彼此彼此。一个多月前,我还是腰缠万贯的豪富巨贾,风流倜傥,娇妻美……”他的声音突然低落下去,一仰头又喝下杯酒,眼眶湿润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抬头笑道:“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什么都没有了,反而轻松。你说呢?”


袁从英也笑了笑,没说话。


狄景晖端着酒杯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嗳,我跟你说件事情。这两天我一直都在琢磨,可总也想不出个结果,你帮着一块儿想想。”


“什么事?”


狄景晖思索着说:“你去过蓝玉观的山洞,有没有去过里面的一个小小的辅洞?”


袁从英摇头:“没有。我一共才去过那山洞里面两次,每次都急着出来了,没在里头待久。”


“嗯。其实那个山洞里头还有个小小的辅洞,范其信一般就在那个辅洞里修炼。你知道吗?韩锐在那个辅洞里面画了一幅壁画。”


“哦?他画的是什么?”


狄景晖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其实韩斌这小子也见过那画,可他还太小,看不明白。我当时看到那幅画时,却是大吃一惊啊……呵呵,你知道吗?那是一幅男女交媾的春宫图。而且,你万万想不到画中的两个人是谁。”


“是谁?”


“女的是冯丹青。男的嘛,我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谁,直到前次在恨英山庄见到张昌宗,才恍然大悟,那个男的就是张昌宗!”


袁从英也不由大吃一惊,迷惑地看着狄景晖道:“这是怎么回事?”


狄景晖道:“嗯,我前前后后想了好多遍,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冯丹青虽然是张昌宗的姨妈,但此二人违反伦理纲常,勾搭成奸。冯丹青来到恨英山庄,其实是为了从范其信手中获得有奇效的药物,帮张昌宗博取女皇的欢心。不过这冯丹青倒也有份痴情,为了聊解相思,就画了这么一幅春宫图,还让韩锐临摹在山庄正殿的后墙上。然后,她又让韩锐在春宫之上另画了一幅图,盖住原先那幅,这样就只有她一人可以睹画思人了。她本来想的是韩锐是个哑巴,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却没想到,范其信让韩锐在蓝玉观的山洞里面,凭借记忆又默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壁画。韩锐真是个天才啊,画得不差分毫。这样范其信便得知了冯丹青的隐情。我想,范老爷子起初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可是半年多前,他独自去了趟神都,说是给皇帝献药去的,我估摸着就是在那时范其信看到了张昌宗,才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于是,他便回过头来要挟冯丹青,至于他想达到什么目的,我也不得而知。反正结果就是把冯丹青给逼急了,也把他的一条老命给送掉了。”


袁从英摇头叹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狄景晖点头:“是啊,这事情实在是蹊跷。最有意思的是,那个男人的身上还画了朵莲花,张昌宗不是号称莲花六郎吗?真是滑稽得紧。”


袁从英想了想,问:“你不是把这件事想得很清楚了?还要我帮你想什么?”


狄景晖含笑道:“这事儿是很清楚了。我想不明白的是,我爹他有没有把这事告诉皇帝。韩斌带我爹进过辅洞,我爹也一定把这件事推想得一清二楚了。可问题是,他会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皇帝呢?他会怎么说呢?我想了很久,还是猜不出来。要不,你也猜猜?”


袁从英低下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抬起眼睛,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来大人会怎么做。”


狄景晖道:“就是嘛。你看看,我们两个加在一起都琢磨不透我爹的心思啊。有时候我觉着他也挺不容易的,女皇帝可不好对付。”


“嗯。”袁从英点头。


默默地喝了几杯酒,狄景晖又笑道:“韩斌那个小鬼头,对你还挺不错。”


袁从英道:“前些天我下不了床的时候,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他很懂事,是个好孩子。”


狄景晖看了看他,又道:“小孩子有时候真是麻烦啊。我现在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我的孩子们。”


“大人不是把你的孩子都接去了吗?”


“哎,就是这个麻烦啊。女孩儿也就算了,我就担心我的儿子,不知道会给我爹教成什么样子。”说着,狄景晖瞥了一眼袁从英,笑起来,“反正,绝不能教成你这个样子。”


袁从英一挑眉毛:“我有那么糟糕吗?”


“糟糕,非常糟糕!”


“可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


“对,也绝不能教成我这个样子。”


袁从英想了想,笑道:“既然我们两个都很糟糕,不如还是让你的儿子像大人那样吧?”


狄景晖大乐:“对啊,对啊,我也这么想。你看,我爹是宰相,如果我儿子像我爹,说不定将来也是宰相。来,为今天的宰相和将来的宰相干一杯,这杯酒你一定得喝,就这一杯。”


“好!”


二人碰杯,一口饮尽杯中之酒,随即相视而笑。


洛阳,狄府。


华灯初上,狄府上下已换上了过年用的新鲜纱灯,将整座府邸照得喜气洋洋。狄忠轻手轻脚走进狄仁杰的书房,看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案前,注视着书案上的若耶剑,便悄悄来到他的身边,唤了声:“老爷。”


狄仁杰如梦方醒,应道:“狄忠啊,有事吗?”


“老爷,迎接沈将军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宴?”


“哦,好啊,马上就去。沈将军都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就住在原来袁将军的屋子里。”狄忠说着,又嘟囔了一句,“本来给他安排的是别间屋,可沈将军来看了,就要住袁将军的屋子。”


狄仁杰看了狄忠一眼,微笑道:“那样也好,从英的屋子就那么空着,也不妥当。你把从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放到我这里来吧。”


狄忠道:“其实袁将军也没什么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哦,那就好。”狄仁杰应了一声,看到狄忠仍然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道,“你这小厮,有话便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狄忠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问:“老爷,您不会把这剑也送给沈将军吧?”


狄仁杰听得一愣,随即朗声笑起来:“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啊,看来你还是不及从英了解我啊。”


狄忠挠了挠头:“老爷,那袁将军为什么要把这剑还给您呢?”


狄仁杰含笑摇头:“你放心,我不会把这剑给任何人的。好了,你这就去请沈将军入席,我随后就来。今晚我便要和沈将军一醉方休。”


狄忠答应着跑了出去。狄仁杰又一次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若耶剑,良久,一滴水珠滴上剑鞘,慢慢晕开,映着烛光悠悠闪动。


大唐悬疑录:最后的狄仁杰2


人物表


狄仁杰 字怀英,唐代武周时期宰相。因政绩卓越,武则天称其为国老;因无案不破,百姓视其为神探。


袁从英 狄仁杰的卫队长,心思细腻,对狄仁杰忠心耿耿。后因故前往边关庭州,与朝中的狄仁杰一内一外,共同化解了一场场牵连甚广的阴谋诡局。


狄景晖 狄仁杰的第三子,自大自负,后因故流放庭州,有所改变,与袁从英一同协助狄仁杰。


武则天 中国历史上唯一的正统女皇帝,唐朝第六位皇帝,称帝期间改国号为周,定都洛阳。


韩 斌 袁从英救下的男童,对其极为依赖。曾经和哑哥哥相依为命多年,因此非常善于照顾人。


沈 槐 在袁从英前往庭州后成为狄仁杰的卫队长。对未能获得狄仁杰全面的信任耿耿于怀。


周梁昆 鸿胪寺正卿,“生死簿”血案的目击证人之一。


钱归南 庭州刺史,看似胆小怯懦,实则城府极深,伪装之下另有所图。


梅迎春 袁从英等人在前往庭州途中偶遇的胡人,性格豪爽,精通汉学,身份成谜。


沈 珺 沈槐的堂妹,纯真简单,对沈槐有很强的依赖,几乎言听计从。


沈庭放 沈珺的父亲,脾气暴躁,行踪诡异,家中藏有大量来历不明的珍宝。


杨 霖 性格软弱,随波逐流,在一个神秘人的胁迫下来到长安,执行某个任务。


狄仁杰


楔 子


圣历二年腊月二十六日的寒夜,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后半夜起,刚刚停了一天的雪,又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位于洛水南岸、天津桥西侧的天觉寺,是洛阳城内最大的一座寺院。一共六进的深深院落,顷刻间便完全笼罩在雪花之下,院内贯通前后的小径上,僧人们白天才将积雪扫到旁边的空地,现时又铺上了一层新的银装,倒将整座寺院衬得比往常在暗夜中更要明亮。


寺院最里头的小院正中,伫立着一座砖砌的六层宝塔,名唤天音塔。连着半个月的大雪,将这座天音塔从上到下都覆上厚厚的积雪。此刻,朔风卷起斗拱、飞檐上的积雪,与四周纷飞的雪花汇成一片。突然,一点微弱的红光从宝塔底层圆拱形的窗洞里飘出,忽隐忽现,忽明忽暗,摇曳不定。


倏忽间,这点红光消失了。过了一会儿,红光又从二层楼的圆拱窗nèi_shè 出,然后,是三层、四层、五层,最终那一点红光停在了塔的最高层。塔中央的圆形桌案上,一支白色的蜡烛被点亮了,惨淡的光晕映出一张苍白猥琐的脸,暗影中土黄色僧衣包裹着一具肥大的身躯。


这僧人借着蜡烛闪烁的微光,从怀里摸出一个薄薄的本子来,手蘸唾沫,一页页翻动着,贪婪地盯着黄色的纸页,嘴里还念念有词地低声嘟囔着什么。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忽然被身后发出的响声惊动,急忙警惕地回头张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又侧耳倾听,只有呼啸的风声,僧人稍稍镇定了下心神,正抖索着想把手中的簿册收起来,烛光下突然出现一片大大的阴影。


“圆觉……”僧人乍听到这声呼唤,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直瞪着眼前那个黑影。这黑影向他越靠越近,嘶哑的声音继续没有高低起伏地呼唤着:“圆觉,圆觉,圆觉……”


“不!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别过来!”圆觉脸色惨白,退到了墙边,脊背靠着拱形窗楣。打着旋儿的雪花扑上他光秃的头顶,寒气刹那间侵入五脏六腑,宛如死亡的气息,冰冷森严。


那黑影显然没有把圆觉绝望的呼喊当回事,继续一步步向他靠近。就在他来到圆觉近前的一尺之遥,圆觉猛一转身,抬腿踏上窗楣,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狂呼,便纵身而下。暗夜中土黄色的僧袍被风雪激起,像一双张开的羽翼,带着圆觉的身躯飘飘荡荡,砸落在天音塔旁的雪地上时,竟只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便被狂风骤卷而去,就连前院值夜的僧人都未曾有丝毫察觉。


直到第二天清晨,圆觉的尸体才被上早课的僧人们发现,已然冻得僵硬如石,连血迹都凝结成了深红色的冰柱。他的身边散落着几页黄色的破纸片,模模糊糊地可以分辨出些字迹,似乎是用小篆反复书写的“生”和“死”这两个字。


当然,对绝大多数正纵情于岁末狂欢的人们来说,“死”这个字离得实在太远了,远到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根本不值得去考虑。他们只想尽情享受“生”的欢乐,并妄图将这生之乐趣延长到无限,伸展至永恒……


请收藏:https://m.biquxx.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