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曾暗自下过毒誓,如若自己当真有一天遭遇不测,就算魂魄消散成虚无,也绝不要入酆都。
毕竟孟婆的招数他是见识过的。他也知道如若进了酆都,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折磨,那是真真正正永世的折磨。
“哟,来啦?”孟婆将口中的香烟撇下,捏了一朵青莲将白宸裹入其中,含着笑意将对方笑纳了下来。
白宸想要嘶吼、想要呐喊,却发现发不出一丁点儿声响。那青莲于他而言,正如坚不可摧的牢狱。
孟婆隔着阴阳两界,朝着纪释递了一个眼神。
赤足和尚收起禅杖,回过对方点了点头。挥手拂袖间,便将那通往酆都的通道彻底闭合。
断掉了白宸最后一丁点儿念想。
亡魂的冥哀、凌冽的雷云,全然消失不见。留下的,仅有一池子淤泥乱作的荷叶,和岸边沉默不语的人。
“结束了?”王梦秋抬起头寻了两眼,“当真结束了?”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一波三折,让她犹如劫后余生般庆幸。
陈启权扶起对方说:“结束了,真的。”
王梦秋面色一喜:“太好了,老娘以为自己要嗝屁在这地方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齐木楷和梅初此时也有同感,他们相觑一眼,拍了拍身上的淤泥,只觉得站在地上都还有些天旋地转。
纪释和白文姍伫立在原地,双眼对视,用视线交汇来替代长达百年的叙言。
就在白文姍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一声叩拜声所打断。
四名龙虎山、神霄派的弟子朝着赤足和尚叩拜而来,口中尊崇地喊着:“徒子徒孙见过师祖!”
纪释朝白文姍无奈地笑了笑,拂袖用一股清风将叩拜的几人扶起。
出言道:“快起身,出家人不受如此大礼。”
哪知道白文姍‘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怎的?”纪释挑了挑眉,将视线落在那张被一缕阳光勾绘了的半张脸。
“没事。”白文姍笑着摆了摆手,“你继续。”
她认识司长川这么多年,对于对方的习性可是了如指掌。妥妥腹黑性子的人,口中能说出这种话,听上去着实有些好笑。
魂魄没找回前还不觉得,此时记忆和魂魄全都到位了,才发觉这段时日里,她居然一直和对方以这种模式在相处。
“喂,司长川。”白文姍勾了勾手指。
“嗯?”纪释听到这个熟悉的腔调,不免耳朵紧了紧。
白文姍指着他腰间别着的柳木簪说:“是不是该把我的簪子还给我了。”
纪释看着对方顿了好一会儿,才闻言失笑。取下护在腰间的柳木簪递了过去。
白文姍刚想去接,却被对方勾起手指拉了过去。
短暂的失重,再次回过神时,白文姍已经不知何时被对方揽进了怀中。
纪释小心翼翼地帮她梳理了下发丝,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帮你戴上,可好?”
察觉到对方的声音呼在自己的耳翼上,白文姍浑身紧绷。许久未见,再次相见时,怀中的触感仍然是那样稔熟。
她点了点头,感受着对方的指尖拂过她的发丝,将那支柳木簪别了上去。
“对了,司长川。”
白文姍眼咕噜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你是不是趁我记忆不全,占我便宜来着?”
赤足和尚微垂着眼皮,问:“哪有。”
“怎么没有?”白文姍转过身子,面向着对方。
“那日在霓虹浅间神社,你趁我不备踩我衣角,和我一起拉响誓约之钟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赤足和尚表情微微有些凝滞,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早就发现了。踩白文姍衣角,确实是他故意而为。
“可这貌似不算占便宜吧。”
听见纪释还想狡辩,白文姍凝视过去道:“这还不算?那什么才算?”
只见赤足和尚飞快地俯下身子,在白文姍还没闭合的朱唇间轻轻一吻。等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立马装作没事发生一样道貌岸然。
“这才算。”
“你!”白文姍指着赤足和尚,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七百年日月不见,可真是长进了不少。
在一旁‘观战’的几人面面相觑,王梦秋立马伸手捂住了齐木楷的眼睛,道了句:“别看,少儿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