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闺女,你有什么事吗?”
大娘率先发现了白文姍,口吻热情地问。
他们这职工楼的人相互之间都认识,出现个面生的人难免多问几句。
白文姍抱着骨灰盒,侧身让出个道:“没事,阿姨,你们着急做饭吧先上去,我找人呢。”
“找谁呀?要不要大娘给你指指路。”大娘一听见找人就来了兴趣,用眼神递给旁边的老太。
他们这栋楼里,年轻的小伙就只有一个,怕不是姻缘找上门来的。
“不用了,大娘,”白文姍笑着说,“我知道路的。”
“那就好。”两名老太视线落在她身上打了个圈,才又重新朝着楼上走去。
大娘暗暗戳了下身边的人小声说:“不会是来找你儿子的吧?”
老太赶紧摇了摇手:“他?他哪认得到这么俊俏的姑娘。我儿子是个什么东西我自个儿最清楚不过了,和你家宋婧可比不了,他就是个猪脑子,连吃东西我都觉得是浪费粮食。”
“你看你,”大娘用胳膊肘子抡了下对方,“尽说些丧气话。”
“本来就是。”
白文姍耳朵灵光,不需要费劲就听见了她们两口中的话。她脚下一愣,原来那位和蔼的大娘就是宋婧的母亲。
出国?
看来他们家对外宣称的,就是宋婧出国留学了吧。
想来也对,毕竟一去就是十年,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带不回来,这个解释最合适不过了。
其实从宋婧拜入龙虎山门下之时,就已经注定要和凡尘父母了却宿缘。
修道之人,年岁不比寻常。了却尘缘是每一个弟子的必经之路。
而入了道门,最忌讳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扰乱世间秩序,帮亲友谋取利益。那有悖于修道本质。
所以别说龙虎山了,就连神霄派等名门正派,一贯以来的做法,都是不允许内门弟子与凡尘亲友有过多接触。
宋婧的父母想来也是知道这点的。
不然也不会圆谎说对方每周都有传回信息。
当然像齐木楷这种外门弟子因为数量实在众多,且修道之术仅有学到皮毛,也就没有强制要求,仅是提点为主。
白文姍抱着骨灰盒走上三楼时,隔着远远地就听见屋内传来炒菜的声响。
隔着墙还能听见老两口的谈话声。
“你猜我刚才在楼道里碰见谁了,”宋大娘炒着菜向后说,“一个女娃娃,长得那是一个水灵灵的,我觉得啊,多半就是去找吴家小伙的。”
客厅中传来老爷子的回声:“那感情好啊,吴家那小东西也是时候成家了。”
“可不是嘛,那吴老太还不信。”宋大娘顿了会才说,“说起来,咱家婧婧也快要二十六了,要是还留在这沐川县的话,说不定也嫁人了。”
客厅中的老爷子厉声说道:“你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些嫁娶媒姻之事,婧婧可是在谋大业,哪能被这种小拘小节给局限。”
宋大娘手中的锅铲声停了下:“我这不是想婧婧了嘛,一走就是十年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在龙虎山过得好不好。”
白文姍虽然隔着墙,但也能感觉到对方此时在抹着眼泪。
在外人眼里,他们拥有一个争气的独女。
年仅十六就被当成种子选手保送出国,现在过得幸福美满。
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是怎样。
宋婧到底过得如何,他们只敢朝着好的方向去想。如若往坏了想,他们遭受不住。
老爷子明显也停顿了几秒,显然情绪有些波动。
“你别担心,当时来接婧婧的龙虎山长老不是专门和我们谈过吗?说婧婧天姿卓越,是世间难得的好苗子,只要加以培养,迟早成了那什么掌门亲传,身份尊贵得很哩。”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掌门亲传是什么意思,想来也是个要职重任。
宋大娘想了会才说:“我倒不在乎什么掌门亲传,只要婧婧过得好,我也就心安了。”
说完她拉开窗户,准备将屋里的油烟散去。
送大娘伸出头,却一眼瞧见了走廊上驻足的白文姍。
“诶,你不是先前找人的小丫头吗?怎么了,人还没找到吗?”
她视线落在白文姍怀里的深棕色骨灰盒子上,不免多看了几眼。
白文姍回眸看去,只见对方先前思念女儿时那眼角的湿润还没干。
“我可能走错楼层了,不好意思啊。”
宋大娘瞧见白文姍转身要走,伸出半个身子来:“先别走啊,你要找哪家,我给你指路。”
“不用,谢谢阿姨。”
白文姍落荒而逃,重新回到了面包车旁。
齐木楷瞧见对方又被骨灰盒抱了回去,伸出个头问:“文姍姐,怎么了?”
白文姍摸了摸怀中的骨灰盒说:“齐木,能不能给我借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