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破了点皮。”
妈妈桑顿感不妙:“那大人您这身血……”
“那贱东西的,”原野哪想到出来“消遣”都能被下作卑贱的“狗”咬伤,好心情全然被破坏了,顿时衣袖一甩:“不玩了,回府。”
白文姍朝着屋内探去。
只见千堇扑着身子,佝着肩膀,正用双手捂着脸。
而那淋漓的鲜血正从她的指缝之中不断涌出。
凶器自然是原野腰间的那把佩刀,他随意用袖帕将刀间的血迹擦抹干净,扔垃圾似的丢在千堇的身旁。
袖帕上的紫堇图案被地上那滩血液所浸染。
千堇花魁那引以为傲的脸庞,已然被对方用利刃划出了一道裂痕。
裂痕斜着从眉头直掠鼻梁、嘴唇,乃至贯穿到整个下颈。
她现在那副似哭非笑的模样。
比鬼还难看。
“这……这……”妈妈桑顿时有些慌张,“原野大人,千堇花魁她不听话你教训下就行了,怎么能把她的脸给划烂呢,她以后……”
再也卖不出好价钱了。
妈妈桑的话还没说完,那原野大人怒目看来,让她自觉闭上了嘴巴。
“你这金兰屋还想不想开下去了?咬伤了我还仅仅是教训一下?你当我原野家的人都是什么。金兰屋要是还想开门做生意的话,就不要再让这贱人出现在我面前。”
对于原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来说。
花柳街的游女向来都只是消遣的玩物。
杀了也就杀了。
对他而言,就如同碾碎一只蚂蚁般简单。
只是看着这相貌“丑陋”的千堇,他甚至都没有杀她的欲.望。
不为别的,只怕是脏了他的刀。
“没问题,”妈妈桑弓着腰说,“原野大人慢走,这次是招待不周了,下次您来金兰屋我定给您安排妥当。”
她在这种人面前,打碎了牙齿也只敢往肚子里咽。
“哼。”
等把原野大人送出了门,妈妈桑才收起她那副丑陋的嘴脸。
闷了一肚子气,迫切地想要找地方宣泄。
“我真是倒了特么的大霉了,”妈妈桑尖着嗓子在楼下喊,“摊上你这个不要脸的臭东西,现在好了,脸也给人划花了,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用。”
白文姍打了盆热水,用毛巾给对方擦拭着伤口。
千堇全然听不见妈妈桑的咒骂,只是用手接着不断从脸上涌出的血液。
瞪大着眼睛,嘴中仍然念叨着:“鹤田君……鹤田君他一定会来的。”
“就算他会回来,你觉得他还喜欢你这幅鬼样子吗?”妈妈桑的情绪气愤到了极点。
她培养了那么久的摇钱树花魁,竟然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仅丢了魂,连容貌也毁了。
对金兰屋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鹤田君……”千堇仍然低着头,“鹤田君他不是这样的人。”
白文姍觉得也真是差不多够了。
鹤田君是怎样的人她不清楚,但对方的所作所为显然并不是言行一致。
千堇还是年纪太小了,太容易受到他人的哄骗。只是这一骗,对她而言,就付出了整整一生的代价。
“千堇,你振作些,鹤田或许真的只是在骗——”
白文姍的话还没说完。
千堇猛地抬起头,用面目狰狞还淌着鲜血的脸颊望着她,眼中满是杀意。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脖颈直至脊骨。
脚下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可不仅是千堇,此时的时空仿若停止了般,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声响。
吵闹的花柳街、打俏玩笑的厢房,都犹如时停般陷入了寂静。
就连一直咄咄逼人的妈妈桑也停下了咒骂。
用着同样的表情瞪着她。
前来收拾残骸的孩童,从隔壁探出头来的看客……
白文姍抬头回望,此时她视线中的所有人,都仿佛画面被暂停了般,不同的面容作出同样的表情盯着她。
一模一样的神态,分毫不差。
就连他们眼睑抬起的幅度,鼻翼的扩张,嘴唇的咧角,都如出一辙。
仿若他们的表情,均来自同一人。
千人一面。
白文姍脚下顿挫,视线透过二楼的窗户,那轮红月洒下的灼热绯芒覆盖在花柳街间。
弥漫着诡异又恐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