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
纪释从来不受人跪拜, 他伸手将齐木雄胜扶起。
“除邪惩恶,是我的本分。这只鬼魑在这里祸乱人间,我自然会将它降服渡化。”
“大师, 感激不尽……”
齐木雄胜颤抖着身子,用着衣袖擦拭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纪释并没有在他身上过多留意,他回来是取东西的。
“六牙。”
随着他轻声唤出。
原本躲在房间里憩息的长鼻豚鼠“嗖”的一声冒了出来。
鼻尖还顶着那柄一人高的禅杖。
也不知道它那袖珍的体型是哪里来的力量, 居然能撬动看起来就沉重的禅杖。
和它的身体形成巨大的反差。
纪释一把握住禅杖,伸手将长鼻豚鼠藏进袖中。
“梅初、齐木楷, 走。”
抬腿迈了两步, 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 朝着白文姍望去。
“你……要去吗?”
原来是想起了白文姍。
他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毕竟渡鬼驱魔这种事情,并不是谁都想掺和一脚的。
“去。”
但白文姍还真就想掺和掺和。
立马就跟了上去。
上次渡完伏矢之时,她就恢复了些许记忆。虽然零碎、没有多大的价值, 但至少有进步。
如果能多找回些记忆。
她或许就能知道自己为何而亡, 又为何眷恋在世间不肯离去了。
她始终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找回自我。
这次渡鬼, 说不定还是个大鬼。她当然要跟上去看看有无收获。
毕竟, 她又不是人,死不了。
没有风险的买卖稳赚不亏。
“我也去帮忙。”
齐木绫子随即也快步跟了上来。
她本身自带阴阳眼,又是神社巫女, 以前一直在歌舞伎町处理着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
她对这一片比较熟悉,或许有她在,还真能起到什么作用。
纪释默许了。
从庭院中走出来,望向一桥之隔的不夜城。
原本喧闹的模样因为男尸的出现萧索了许多,人都已经基本上撤完了。
只有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宣告着这座不夜城已经开始苏醒。
而从踏入花柳街那牌匾之下, 彻底进入街坊之时起。
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仿若踏入这里起, 就不愿在离开般。
竟是有种对着花柳街没缘头的眷恋。
白文姍是附身玉石状态的, 受到的影响不大, 但其他人面色就不好了。
齐木楷和齐木绫子脸色微变,眼神彷徨。
梅初稍微要好一些,愣神咳嗽一声就缓了过来。
“铮——”
纪释手中禅杖发出一声清脆的铜铃声。
被蛊惑的二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大家小心些,”纪释眼神变得稍微凝重了许多,“这个东西……比想象中要麻烦。”
花柳街因为刚才的游街事件,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整个街道都遍布一种怪诞的氛围。
这和他们白日来时的感觉全然不同。
白日里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石像,此时瞧见却格外阴森。
“哈哈哈哈,”不知从哪家店里传来女人的笑声,“客官可真会说笑,真的要带我走吗?”
女人口中说的是日语。
还是在齐木楷“好心”地翻译下白文姍才听懂对方的话。
但白文姍此时只想说“大可不必”。
“怎么诗织小姐还在店里?”齐木绫子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店铺,“在那里。”
还真有胆子这么大的,游街时都发生命案了,现在还敢进风月店消费。
真是一个敢买,一个敢卖。
不过等纪释用禅杖滑开店铺的障子门时,众人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那被称为诗织小姐的女性正扑在坐垫上撒娇。
模样很是暧昧不清,口中一口一个darling叫得腻歪得很。
只是……她的身边并没有人。
或者说,屋内除了她以为,并没有其他人。
那她在和谁打俏?
“诗织小姐!?”齐木绫子被这场面有些惊到,小步跑了上去,跪坐在对方身前摇晃了两下。
然而诗织像是没有看到她般,手中斟酒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俊介君,你可不会是在骗我吧。”
“这是……”
白文姍从未见过眼前的场景。
一个人对着空气有来有回的,怕不是发癔了。
齐木绫子见推了两下也没有反应。
抬手攀上对方的肩膀,准备使劲试试。刚想出手,却被纪释挡住了。
“不可惊醒她。”
纪释用手在对方眉心轻轻一点,诗织便像进入梦乡般闭上了眼睛,彻底躺在了席垫之上。